对于这人的调侃,薛槑僵硬的笑了笑。他生性乐观,为人滑稽,原本是跟夏大夫打趣的话,如今却从夏大夫的话语中,感受到几分苦涩的味道。原来医患关系的对立,已经由来已久,不是现代社会的所独有的现象。想到这里,薛槑不由得替夏大夫悲哀起来,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看似风光无限,看似功德无量,其实背后的心酸与苦涩,却不足为外人道。
“夏大夫,你的家人呢?”薛槑开口问道。夏大夫差点流下泪来,半晌之后,沉痛的说道:“当年出手医治一名江湖门派的寨主,没能医治好,他手下之人气不过,便将我娘子掳走了,七岁的孩子也一并掳去了。如今七年过去了,我连对方谁什么来头也没有查出来,只怕他们俩已被折磨而死。唉,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管闲事,不去医治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夏大夫说着,就要抹眼泪,薛槑拍了拍肩膀,开口说道:“夏大夫,我之前当你是庸医,没想到你还是挺有医德的嘛。医者仁心,哪能见死不救,在大夫眼中,只有病人,没有坏人,自古如此,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夏大夫擦去眼泪,对薛槑点了点头,薛槑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夏大夫,你可以续弦吧,你真打算一辈子光棍么。我看你最多六十多岁,说不定还能再活一二十年,你再娶一个女子,还来得及啊。听说孔夫子他老爹,在古稀之年才有了他这个孩子,你注意调养,相信你没有问题的。”
薛槑安慰道,夏大夫却气得双颊抽搐起来,没好气道:“老夫才过不惑之年,有你说得那么老么?你不能因为老夫自称老夫,就真的以为我老了啊。”
薛槑呆住了,尴尬笑道:“夏大夫你不老,只是显得老成,不错,很不错。”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苦笑,夏大夫发如雪,面如霜,皱纹如沟壑,怎么看也不像四十出头啊。
一开始他听夏大夫说孩子才十四岁,还当他老来得子。如今听到夏大夫的话,才知道他算不上老来得子,顶多算晚婚晚育(古人一般十多岁成家,夏大夫二十六七有孩子,所以算晚育)。
正在这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卷起片片尘土。那人马不停蹄,差点将薛槑撞飞,要不是吴明及时出手推开薛槑,薛槑就算不是,肋骨也得撞断十根。那人一甩鞭子,便将夏大夫拦腰卷了起来,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利箭一般窜了出去。
被推倒在地的薛槑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大声嚷道:“抢人啦,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着我们的面抢人。知县大人,你管不管了?赶紧派人去追啊。”
在大榆树下喝茶乘凉的袁龄听到薛槑的叫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见薛槑如此焦急,便叫过小石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小石头说夏大夫被人绑走了,袁龄大叫:“还不快追?”
“追不上了,那人骑着一匹追风马,现在已经全无踪迹。”小石头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道。薛槑和吴明也是束手无策,片刻之后,薛槑对袁龄说道:“知县大人,那人一头赤发,很好辨认,只要你回衙门贴出告示,一定有很多知情人士前来举报。”
袁龄依言跟小石头回了衙门,薛槑让吴明将医馆的门关了,让他翻墙出来。吴明出来之后,问薛槑:“时候不早了,你该去夫子家读书了。”
“是啊,我们回家拿书箱,也不知道夏大夫被谁给抓走了,一头赤发,不像汉人啊,难道是外邦人?”薛槑对吴明问道,吴明不理他,他不想管闲事,因为惊鸿一瞥之际,他便感觉到那个赤发男子,是一个武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