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锦缎城,虽然已过六点时近黄昏,却依然闷热,来自叶脉河的水汽,聚集在锦缎城上空,却迟迟不肯化作暴雨落下。潮湿的空气,让每个人身上都变得黏糊糊一片,即便是那些能力者,也对来自大自然的恶意毫无办法,只能不断擦拭额头的汗珠。
但是,有一群人却没有擦汗,即便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这群人也没有擦拭,因为他们是城卫队的战士,因为他们身在练兵场。
练兵场的操场上一片寂静,萧杀的气氛带着森森的凉意,甚至让操场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在场的每个人都神情肃穆,庄严到甚至带着几分圣洁。
操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十人,人们身上不再是平日训练时那身笔挺的黑色毛料军服,而是一身黑色的紧身战斗服,军服过于板直,并不适合紧身战斗,而黑色的紧身衣由伸缩性布料缝制而成,可以随着肢体做出各种大幅动作而不会损坏。
战斗服外,套着一身同为黑色的防割背心,除非双方源能强度差距过大,否则布满细钢丝的防割背心,可以阻挡大部分锐刃的切割,对于来自于黑狼利爪的挥击非常有效,当然,如果遭受了拍击和咬合攻击,那就只有各安天命了。
所有的人都盘膝坐在地上,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东张西望,每个人都专注的低着头,无声的整理着随身携带的每一件惯用武器。钩锁、腕刺、匕首、飞镖、爪套、靴刃,当然还少不了每人标配的两柄短剑。武器摆在身前,便携磨石置于膝上,出征前最后一次打磨武器的锋刃,擦亮武器表面的光泽,把武器摆放在身体最合适的部位,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格外仔细。当一切都做完之后,便把两只短剑横置身前,低下头闭目养神。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失,不断有穿着同样战斗服的战士们快步走入练兵场,新来的战士们也不说话,对着宣讲台上的乌鸦点点头,就默默找到自己的队列自己的位置,盘膝坐下开始整理武器。
乌鸦依然是那身漆黑如乌鸦般的衣服,此时正盘膝坐在宣讲台上,像其他战士那样整理着自己的武器,两把银色的手枪。
一把沙漠之鸦透射出尊贵与雍容的风范,一把巨蛇转轮手枪流露着古朴与典雅的气息,两把手枪看上去和三百年前大灾变之前的作品没有任何区别,只有从金属的光亮程度,才可以看出这两把枪应该属于硝烟城——一座以制造灾前热武器起家,近三十年来名气越来越大的制造城市——售出的精细仿制品。虽然是仿制品,但同样可以使用,而且,每一把都由从业四十年以上的老工匠亲自打造制作,威力和性能绝对不亚于灾前的原版。当然,与之相对,它们的价格也绝对不菲,任何一支的价格,恐怕都可以让一个普通平民为之惊恐。
乌鸦倒是并不在乎两把手枪的价格,但他依然在用最谨慎的动作,在维护自己的手枪,十根手指穿花蝴蝶般的高速运作,但每个动作却格外的温柔,温柔的就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正在轻轻拍打自己最宠溺的孩子进入梦乡。乌鸦必须这样温柔,因为这两把手枪不仅是他的武器,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依仗和动力,他即不能,也不愿失去他们,就算有人在他面前摆上两把更好的手枪也不会改变。
“咔哒”,细微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乌鸦轻轻的把巨蛇的转轮推回原位,完成了枪支护理的最后一个步骤。
“这就是你的武器?”雌豹正百无聊赖的蹲在一边,握着扁平酒壶正在朝嘴里灌,酒壶里装的自然不再是来自极北冰原地区,可以和医用酒精相媲美的加仑斯,而是锦缎城的特酿,产量极少的烈酒水晶心。目睹了乌鸦调整枪械全过程的雌豹,终于看清了这两把曾经挡下他几十拳的手枪,颇感兴趣的说道,“我还真觉得意外,以你的战斗方式,居然是用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