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的整训已经开始,计划前往英吉利受训实习的海军学员也选拔出来了。因为近卫军选送的学员目前还没有完成海军的基础教育,因此本次选送的都是之前水师学堂的学生。另外英吉利国即将过来的海军教官团计划分配给天津水师学堂八人、江南水师学堂八人、福建船政学堂四人,剩余的人员将分别安排到旅顺、威海基地和北海、东海两舰队的舰船上担任指导教官。”
光绪点点头:“近卫军过去的学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完成海军相关基础课程的学习,在他们没有完成这些课程之前,不要考虑其他的安排。另外,选派出洋实习的学员,要注重实际操演,不要光动口不动手。以后对海军学员的考核,不光是考核其理论知识,还要考核动手能力!水师学堂不是培养儒生的,也不是培养官僚的,是培养军人的,这一点,你们要牢记!”
“嗻!”
历史上的福建船政学堂开办数十年,却从未意识到自己历史使命,乃是为中国培养合格的近代化军人。相反,学生在校,仍以“儒生”自居,以“做官”为人生目标。该校虽有开创性历史地位,但其办学水准实在不敢恭维。学堂主办者及管理人员,并无一人懂得海军,也不知如何开展海军教育,延聘之外籍教师,因为是通过私人关系,所以水准也极有限,故所开设课程,仅英文、算法、驾驶、测算、枪炮操法5科,连海军入门课程也算不上。
而且,该校数十年不开设“体育”课。平行空间中英国海军军官寿尔访问该校,其观察结论是:“他们是虚弱孱小的角色,一点精神或雄心也没有,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巾帼气味。……下完课,他们只是各处走走发呆,或是做他们的功课,从来不运动,而且不懂得娱乐。大体来说,在佛龛里被供着,要比在海上警戒,更适合他们。”
寿尔还发现,这些学生在练习舰上实习时,“不喜欢体力劳动,因为怕弄脏手指”,连常规的爬桅杆训练也不愿意做。这种现象,在最早的几批毕业生中,尤其严重——严复自述:其在英国留学,教官令学员“筑垒”比赛,以一点钟为限,“惟中国学生工程最少,而精力已衰竭极矣。”
而现在北洋海军之舰长(管带),绝大多数就是福建船政学堂驾驶班的前几届毕业生。
事实上,这群“留学生”当中,刘步蟾、林泰曾、蒋超英三人抵英后并未参加格林威治学院的入学考试,仅以上舰实习了结其留洋学业;黄建勋、林颖启、江懋祉三人参加入学考试失败,亦仅以上舰实习了结学业;剩余只有六人通过入学考试后进入格林威治学院并顺利毕业,其中严复更留校深造。
但诡异的是,留学生之监督官李凤苞,在向朝廷奏报总成绩时,其高低排序却是:甲等:刘步蟾、林泰曾、严复、蒋超英;乙等:萨镇冰、方伯谦、何心川、叶祖珪;丙等:林永升、林颖启、江懋祉、黄建勋。——刘步蟾、林泰曾、蒋超英三人,连入学考试都未曾参加,居然能名列甲等,而通过了考试的林永生却成了丙等。
要知道所谓上舰实习,按当日英国海军的规定,只可眼观,不能直接承担工作,其含金量可想而知。所以光绪才强调,在新的海军留学生派遣过程中一定要保证动手能力的训练!
“还有,天津和上海的水师学堂还要扩建一些校舍,今后海军的士兵也好,军官也好,都要在水师学堂学习过,才能上舰,具体学习的时间,根据各个岗位不同,到时候由醇王和英国顾问团协商,拿出个章程来。”
“嗻!”
奕譞犹豫了一下,又道:“皇上,李中堂曾担心,我朝如此大量的在军队中任用洋人,万一有一天,英国人再次对我朝用兵,则我之军力、布置、调动,均毫无秘密可言,该如何是好?”
英国和大清现在正在为藏边领土问题交战,而且英国对缅甸的占领,大清也始终没有认可。英国人本来就有谋图云南的用意,再加上西藏问题,李鸿章和奕譞等人的担心不无道理。而且,这可能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朝廷大员的想法。
光绪觉得有必要解开他们这个心结。
“国家疲弱,举世皆敌!对于我中国来说,泰西各国,因为其殖民掠夺和资本输出的问题,都可以看作是我们的敌人。要想将这些敌人挡在国门之外,我们必须自强,建立新型工业,发展陆、海军备。可是,咱们的起步晚,要是按部就班的慢慢发展,不等我们强大起来,早就被这些国家给刮分干净了,所以咱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快速强大起来。因此,就必须向泰西列强学习经验。”
奕訢也好,李鸿章也罢,都是洋务运动的带头人,这些道理,他们当然懂得。
“要想别人将自己的技术交给你,不付出点儿代价是不行的。这就要看付出代价的多少,是否在我们的承受范围内。当今世界列强,对领土最贪婪的,就是俄国人,所以俄国人的国土面积最大,也拥有当今世界最多的陆军。而对殖民地需求最迫切的,则是新兴的强国德国。德国虽然希望能够获得殖民地以使本国的资本得以输出,但是因为英国和法国的缘故,德国几乎没有什么海外殖民地。因此,现在世界上的列强之间,德国和英法之间,以及俄国和英、德之间的矛盾,是这十年列强的主要矛盾。”
李鸿章有点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利用洋人之间的矛盾,来使自己的损失最小化?”
“正是!”
对于现在的大清来说,不管是英吉利还是俄罗斯,大多数人民和官员都分不清的,总认为凡是黄头发白皮肤的洋人都是一家,能够了解到帝国主义之间的错综复杂的矛盾的几乎没有。
“之前朕曾经说过,咱们可以利用英国人和俄国人的矛盾,让英国人来支持我们发展海军。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英国人和别的国家的矛盾,来牵制英国对我们的影响,比如德国。”
现在御书房内只有光绪和王世绶、李鸿章、奕譞、奕訢五个人。光绪说完这句话,大家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了王世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