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行密等人不声不响就给自己定了门亲事,杨渥感到哭笑不得,不过正如严可求他们想的那样,如今的局势与钟传联姻对淮南有好处,所以他也没有反对。
政治联姻嘛,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是难以避免的,即便是与周梦洁的婚事,那也是因为周本乃是淮南大将,娶了他的闺女就是拉拢了周本,这何尝不是一种政治联姻?只不过恰好杨渥与她私下便有了感情而已。
所以他并不反对与钟传联姻,唯一让他感到担心的是,这个钟家的女儿出生高贵,又是钟传老来所得,备受看重,其成长的环境肯定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会不会是个性格刁蛮,任性胡为之人,将来搞得他后宅难以安宁?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往往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不说历史上唐太宗长孙皇后,朱元璋的马皇后等那些著名的皇后,便是如今朱全忠的妻子张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张氏为人贤明精悍,敢做敢言,动有法度,深受朱全忠的爱重;而朱全忠性格暴戾,喜怒无常,容易动辄杀人。每当朱全忠大动肝火要降罪于无辜人等时,只有张氏敢于进言规劝,挽救无辜之人。
这为后梁前期保持上下团结,减少内耗,一致对外,从而以汴州四战之地迅速崛起提供了保障。
后来朱全忠到了晚年干出了不少荒唐之事,又肆意诛杀功臣,闹得后梁内部上下离心,动荡不安,后梁也随之开始走下坡路,直至最后被后唐所灭。这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张氏病逝,失去了能够劝谏他的人导致的,但其中也大有关系。
杨渥虽然没有像朱全忠那样的性格缺陷,不过一个贤惠的妻子镇守后宅却是必不可少的。如今他已经准备娶回家的两个姑娘中,周梦洁性格温婉,不是难以相处之人;何依依更是有些天真烂漫。这两姑娘娶回家,肯定是他的福分。
但若是娶回一个不明事理,一味胡缠蛮搅的女子回家,那将来就有得受了。
“渥儿,你和周家姑娘的婚事,时间最好定在明年一月。当然,具体的时间还需要和周家的人商量。”后宅之中,杨行密笑呵呵的说着。
他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五十岁就是知天命的年纪;相比于其他人,如今的他贵为一方诸侯,又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将来继承他的家业,可以说在各个方面都是完美的。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到了如今的年纪还没有抱上孙子。如今杨渥作为他的长子,终于到了成家的时候,他当然感到欢喜。
“明年一月,那就是下个月了?怎么这么急?”杨渥有些惊讶的道。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仪,结婚必须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这六个流程,操办起来有些复杂。而且这还只是普通平民的,像杨渥这种身份的人,结婚起来更加复杂。
好在今年七月份的时候,六个流程已经走了一大半,如今只有后面请期、迎亲这两个流程。
其中请期,便是男方派使者去女方家中告知选择好的结婚曰期,在女方家长笑纳聘礼后便能定下婚期,然后女子正式待嫁闺中,等着新郎来亲迎。
“不着急不行啊,如今南方战事紧急,消灭钱镠已经到了关键之时,没有渥儿你亲自去盯着,孤也不放心啊!”杨行密笑道。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杨渥能有如今这么出色的表现。他还记得去年杨渥第一次上战场时,正是随李神福征讨升州刺史冯弘铎。那时候,他倒不担心杨渥的安危,唯一让他感到忧虑的是,杨渥到了战场上会不会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来,比如临阵逃跑等。
不过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一次次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也一次次感到惊喜。这一年来,一次接一次的胜利,已经让杨行密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在带兵打仗上的能力的确远超过他。
其实很早以前,就有将领反应说,淮南军队的指挥权分散,很多时候将领们都是各打各的,只有杨行密亲自出征的少数时候才有一个统一指挥。
对于这一点,杨行密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弊端,不过他本人并不怎么擅长统兵打仗,若是将指挥权集中起来,那肯定会出现某个将领独掌军权的可能,这是杨行密极力反对的。
不过如今出了杨渥这个能征善战的儿子,自然会将指挥权交到他的手中。
“一月就一月,反正这些事都是父亲你说了算,孩儿的意见不重要。”杨渥笑道。
“怎么,还在生气为父不告诉你就给你安排了一门婚事吗?”
“和钟传联姻倒是没什么,不过那位钟家姑娘到底性格如何,样貌如何,这些孩儿都不知道啊。怎么说也要打听清楚了再做决定不是!”
“放心好了,为父早就派人打听了,那姑娘虽然听说有些任性,不过却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搅得你的后宅不安的。再说了,这里是吴王府,不是他钟传的南平王府,还由不得他的女儿来此闹事!若是将来她真的闹得你后宅不宁,你便直接将她休了便是!”杨行密一脸轻松的道。
杨渥不由翻了个白眼,他不由想起杨行密当初的正妻朱夫人来,朱延寿被杀后,这位本来也没什么大过错的朱夫人便被杨行密直接休了。
不过让杨渥感到好笑的是,一般这种情况,休了妻子之后都会让她出家,或者在某个院子里让她独居,就像打入冷宫一般,杨行密却没有选择这两种方式,反而主动将朱夫人嫁给了原本的蕲州刺史石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史夫人忽然走过来笑道:“这次娶亲,你那位小侍女也一并娶了吧,她和你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上次还是她帮你挡了一劫呢,怎么也要给人家一个名分。”
杨渥一愣,想起何依依那天真无邪的样子,连忙请求道:“父亲,说起依依,孩儿正想跟您提这个事。孩儿却想娶她为平妻,但依依她出身太低微,又是父母早亡,所以孩儿想让她认一个义父,给她一个出身,父亲觉得如何?”
“让她认个义父?”杨行密顿时严肃起来,认义父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何依依毕竟只是个侍女,若是贸然提出,别人愿不愿意接纳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