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峰点点头,待下人送来衣服后,他利索的换上,和七爷道别后,不紧不慢的往峰苑茶居走去。
路两边的法梧已经抽出了嫩芽,贺子峰深深的吸了口气,经历了昨晚的险恶,此刻生命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充满色彩,他不由加快了脚步,他有一种迫切的心理,那就是赶快回到峰苑茶居,沏上一壶好茶,同那些熟识的常客聊聊家常,这才是生活。
但是很快,他就有些沮丧了,因为在那长桌前,坐着一个人,女人,一套合身的米色小洋装,同桌子上那盆粉紫色的插花相映成趣。
秦月显得有些恬静,只是慢慢的泡着茶,可贺子峰分明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哀伤,回想起昨天牺牲的两个同志,他不由叹了口气,在秦月面前坐了下来,并问她,你今天怎么来了?大过年的不出去玩?
秦月白了贺子峰一眼,突然一怔,奇怪的问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吗?
推开秦月伸过来准备探自己额头的手,贺子峰告诉她,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店里太忙了,又没休息好,有些乏了。
秦月贼头贼脑的扫视了下周围,压低声音问贺子峰,你知道昨天晚上日本宪兵司令部出大事了吗?
知道啊,死了十多个鬼子,却让人给跑了,这次加藤由也脸丢大了,贺子峰不咸不淡的喝了口茶,这事大早就有人在说了,而且他们说,昨天晚上夜闯宪兵司令部的,就是那个什么……什么长褂男人。
秦月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贺子峰也没搭理她,回头问赵掌柜,刘贵喜今天送菜来了没有?
这不问还好,贺子峰一问,赵掌柜顿时跳了起来,我看那刘喜贵是不想做生意了,峰苑茶居一天少说也有三五桌,他昨天不送菜,今天也没送菜,我都差伙计去了好几趟了,都没找到人,今天有人来订桌,我都给推了,总不能让人家喝西北风吧?
贺子峰点点头,目光停留在秦月身上,问她,这两天他有给你家送菜吗?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贺子峰摸摸下巴,自言自语的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或者过年回老家去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我是不能留你吃饭了。
见秦月只是笑了笑,贺子峰拿起剪刀开始摆弄那插花,没过多久,陈智来了,见秦月坐在那里,打了个招呼,端起茶同贺子峰聊起了没营养的话题来。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客人也几乎走完,大年初一,大家还是习惯在家里吃饭,贺子峰吩咐赵掌柜早早打烊,自己则和陈智一起送秦月回家。
一路上,夕阳倾斜,拉出三人长长的身影,贺子峰都没有开口说话,倒是陈智不断地说一些自己工作时的事情,听的秦月一惊一乍的。
走到秦宅门口,贺子峰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到一个人,秦宅的应嫂,此刻正站在门口焦急的四处张望,待看到他们三人出现的时候,欣喜的跑了过去,对秦月说,小姐,老爷他来电报了,明天,明天就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月兴奋的抓住了应嫂的手,真的吗?这实在太好了!
贺子峰则是一愣,他突然有种感觉,秦海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似乎这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