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但见远方果然浓烟滚滚,烈焰飞腾!
尘土漫天,果然是大军压境之势!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会有官军驰援?这…这不可能的!
盘文迪心中顿生一万个为什么,不过还是强自镇定,高呼四周:“大家别慌,要真是朝廷援军,直接剿了咱们不就行了?姓崔的身为堂堂御史,为何还会甘冒奇险,下山来和咱们谈判盟誓?这八成是误打误撞哪里起了山火,我僚人弟兄莫要乱了军心!”
说着话,他急使眼色,命两个心腹趁喧闹嘈杂之机,往陈元光身后绕去。
“哈哈哈,盘文迪,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自欺欺人么?”
崔耕放声大笑起来:“山火?山火可不会有这般动静,众位仔细听!你们想好了,现在投降,本官还算你们弃暗投明,可以既往不咎。若真等我大军杀至剿匪平叛,哼,统统以叛乱从匪之名定罪!后果如何,尔等自行寻思!”
听崔耕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言之凿凿,僚兵们不禁将信将疑起来,纷纷摘耳朵仔细听之。似乎还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僚兵军心渐乱。
就连盘文迪派去绕至陈元光身后的那两名心腹,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盘文迪见状,跺脚唾骂道:“别听他在这儿装神弄鬼,现在除了狼嚎,有个屁的声音?谁敢乱我军心,定斩不饶。”
那两个心腹会意,继续蹑手蹑脚地向前。
可是,就在他们离着陈元光一丈远的时候,又忽然驻足。
盘文迪这回可真急眼了:“你俩还犹豫什么?现在想另换门庭,晚了!别忘了你们的家人还在漳仙洞!”
“不是!”一个心腹忽然出声道:“洞主,是真的有,你仔细听。恐怕咱们再不撤,咱们便走不了啦!”
“我听个鬼……嗯?”
盘文迪的声音戛然而止,真有声音!
只听着远处果然有阵阵喊杀之声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渐渐地盖过了此地众人的嘈杂喧嚣。
“冲啊,杀啊,救崔御史啊!”
“全歼反僚,一个脑袋赏五贯大钱啊!”
“克定漳州,在此一举!”
“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定斩不饶。”
山夜静谧,这声音好似千百人一同发出,如山崩似海啸,声势浩大,震人心魄。
有耳尖眼尖的僚兵见机得快,第一时间趴在地上,高声叫道:“马蹄声,汉人的骑兵来啦。”
更有甚者已然被吓蔫了,呼道:“天呐,大家快看……那么多火把,得是多少人?”
显然,当年陈元光率兵平闽开漳之时,的确被当地的僚人打怕了。以至于僚兵们还没跟援军短兵相接,便已经略显溃败的颓势了。
此时,雷万龙趁机振臂高呼道:“僚人同胞们,我的族人兄弟们,你们果真要和盘文迪、雷古云这等狼人野心之辈,一条道走到黑吗?我们僚人祖祖辈辈在此千年,我们不爱战争,我们没有野心,我们就想吃饭吃有衣穿,有屋住有地耕,能养育妻子,能传宗接代。明知朝廷天威不可挡,大唐官军不可敌,为何还要随他们一同造反?现在反戈一击,还来得及!”
陈元光平闽开漳那些年,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将僚人们已经打怕了打疼了,积威甚久。
如果这已经让僚兵们闻汉军而心怯,那么雷万龙这位僚人贵族的这番言论,就是压倒他们反抗之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倏地!
“擒下盘文迪,归顺大唐天子,我们不造反,我们要过安生日子!”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雷万云所部纷纷呢开始倒戈相向,冲向了漳仙洞的盘文迪所部的僚兵。
与此同时,盘文迪所部的僚兵中也有少部分人,竟开始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自此,军心彻底涣散,盘文迪蓄谋已久的造反计划濒临崩盘!
盘文迪顿时被吓到了,哪里还顾得上盟友雷古云大祭?
雷古云所部都已经反戈了,雷古云在他这儿也已然没了价值。
他赶紧冲四周心腹吼道道:“撤!我们撤!大家跟本洞主杀回漳仙洞,到了老林子里边,唐军再厉害,又能奈我何?”
撤?
哪有那么容易?
后面是雷古云所部的僚兵反戈吊打,前面是雷万龙的手下阻截去路。
瞬间,盘文迪所部的僚兵内部也开始分崩离析,扔兵器的扔兵器,跪地投降的跪地投降,一时间,盘文迪身边仅剩百来号人。
不过百来人负隅顽抗又能怎样?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很快就被斩杀殆尽,盘文迪则被生擒活捉。
陈元光见状,有些惊诧地张着嘴,喃喃道:“这帮怂兵,汉军未至,便自己搞自己,本将军还是第一次打这么容易的仗!”
随后,他将雷古云交给了雷万龙的手下,来到崔耕的近前,用手指着虽还没抵达,但已经能见着人影晃动,火把闪烁的不远处援军,问道:“崔御史,那援兵的事儿,你何时安排的?得亏有你预先安排好这步棋,不然此番危矣!”
“啊?陈将军,我是见着远处火把闪烁,又听似有万马齐喑之声,便虚张声势来胡诌糊弄盘文迪的,自从我上了云霄山我便一直与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去求援军啊?”
崔耕摇头苦笑道:“果然让我蒙对了,看这架势的确是有人来驰援我们。难道是贾仁义良心发现了?”
“他良心发现?”陈元光呸了一声,道:“除非母猪能上树!”
“那会是什么人派来援军?”崔耕这就纳闷了。
“算了,在这儿也猜不出个子卯寅丑来,莫管他,一会到了便知!”
不过等着这支所谓的援军抵达之时,陈元光和崔耕也看傻眼了。
这尼玛哪是什么大唐官军啊?除了几十正儿八经的佩刀军卒之外,剩下的就是一群人数多达数百人的普通百姓,而且还是以老弱妇孺占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