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一连数日光收到的上疏就有数百封之多,看这架势似乎没有衰减之势。更让朱由校头疼的是,朝中大臣纷纷请求皇帝召见,想要直抒胸臆。朱由校也是聪明人,也不想被人当作发泄的对象,于是干脆避而不见。逃避不是好办法,可对于朱由校而言,这也是无奈之举。自己的爷爷的爷爷,用修道,青词做借口与朝臣打太极,到了爷爷这一辈,创造性的持续数十年怠政,在争国本,梃击案中屹立不倒,并成功遥控三大征,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廷杖。
与朝臣斗智斗勇的方式都被祖辈们用的七七八八,到朱由校即位后,朝臣们已经被训练的无比机敏,各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给朱由校出了个大难题。
想到纷争不断的朝堂,朱由校一阵心烦。一旁侍立的魏忠贤见皇帝抑郁,随即呈送一封抚顺解围的奏折。朱由校有些不解,遂问起缘由。这才知道来鞑子起兵复攻抚顺,而朝堂内忙于争斗,竟然无人向他提起。朱由校大惊,连忙令人收集抚顺近况。很快,太监们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终于找到了抚顺围城的经过,方知明军竟然顺利光复铁岭。
朱由校大喜,急忙下令召开廷议。只是廷议的走向却并非朱由校所设想。廷议上关于抚顺围城,铁岭光复的讨论,很快就被遮天蔽地的互相攻讦所遮蔽。齐党成员张延登,亓诗教、薛凤翔等,他们自然明白抚顺,铁岭之战对东林党的重大意义,因此他们不惜挑动乱局,让身不由己的东林党乱成一锅粥。
而东林内头脑清醒的,譬如汪文言,杨涟等人,则属于异类,是少数派,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杂音所掩盖。东林党中打多数人,为了反对而反对,甚至赤膊上阵与三党成员在朝堂当众对骂。亓诗教要的就是这个局面,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所有人看清东林系自比清流,实则龌龊不堪,与普罗大众无甚差别的本质。只是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讦,反而让朱由校看清了两方的嘴脸。
整个廷议过程朱由校一言不发,等到众人吵得有气无力时,朱由校才将一沓奏章甩到地上,转身离去。
朝臣们匆匆翻看这批奏折,尤其是东林一系的大部分成员,这才回过味来。众人恨恨的盯着三党余孽,目送他们谈笑风生的离开朝堂。
国家机器开始高速运转,关于粮草,军备和城池修缮的讨论和拨付,在两日内就达成了妥协。难得这次没有人拖后腿,朝臣们实在是被天启皇帝朱由校的眼神吓着了。于是同时,由内廷拨付的五百匠户正从京城东郊启程,他们打算从天津坐船到辽东,并前往抚顺效力。
魏忠贤拿到了海外异人关于新式火药的配方,以及“燃烧弹”,“手雷”的设计流程。邹泰在信中不止一次的向魏忠贤强调,说这种新式火药威力巨大,配制过程也是危险。魏忠贤很是高兴,他夸奖邹泰在辽东办事得力,并让他再接再厉。
很快朱由校也得到魏忠贤禀报,说这次抚顺解围,铁岭光复,与海外异人设计的新式火药有重大关系。朱由校还在为上午群臣的争吵烦心,此时突然听到魏忠贤说起海外异人,不由得一时兴起,连忙询问起细节。
“启禀皇上,这海外异人上次经朝臣讨论,擢升为抚顺东洲堡守备。沈守备在抚顺围城时,趁着月黑风高,奇袭敌方大营,并纵火焚烧粮草和马厩。鞑子不知官兵数量多少,不敢贸然杀出,结果被惊马踩踏无数,后逃至营门附近,又被沈守备用火器狙击围攻,鞑子损失甚重,天亮后鞑子得知沈阳方向官军到来,于是匆匆拔营而逃。”
朱由校哈哈一笑,道:“你这狗奴才,平日里不见你这般说辞,今日怎的如此精彩纷呈?”
“微臣这是替皇上高兴,这都好些年了,关外形势不得好转,如今一夕扬眉吐气,任谁都是高兴啊!”
“好,冲你这份忠心,朕心领了,你继续说。”
“鞑子退兵当日,这沈守备又建议陈策,贺世贤,以及救援的侯世禄三位总兵夜取铁岭,陈总兵也是胆大,竟然听取了沈守备意见,结果明军在第二日凌晨时分就攻破了铁岭东门。”
朱由校微微一惊,道:“这陈总兵眼光独到,朕听闻他年近七十了,却没想到心性如此果敢,如同少年人一般。”
魏忠贤笑道:“这陈总兵手下参将便是戚少保的侄子戚金,上次沈阳之变也是戚将军平息的。”
“魏卿家,都记下来,朕要重赏,你顺便帮朕问问他们,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困难,朕的功臣,一定要厚待,不可寒了人心。国家多事之秋,人才难得,上次朕取消齐泰、黄子澄后人的充军戍籍,你再去帮朕查一查方孝孺的后人,都这么多年了,也该还他们一个公道了。”
“微臣替他们谢过皇上恩典,皇上宽厚仁慈,乃是大明之幸。”
说罢,魏忠贤伏地拜过,朱由校微微一笑,心道外面的朝臣恐怕不会这样想。
“皇上,徐子先的弟子孙初阳随师修习西洋火器,如今抚顺乃是军事重地,需要大炮防守,不若让他去抚顺一趟,探探究竟如何?这沈守备虽然献上新式火药,但微臣还是担心其中细节有所疏漏。”
朱由校此时高兴,干脆利索的说道:“好,朕准了,上次朕遣人问过,说是这飞鸡能够飞至京城,不知是真是假?”
魏忠贤也是刚刚想起这茬,他猜到朱由校起了猎奇心思。
“回禀皇上,这沈守备说是要制作简易着陆场才行,他让人送来水泥配方,可以用来筑城,修建机场,若是皇上想看飞鸡,奴才去找人,到时候皇上必然能亲眼见到。”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不要惹朝臣议论,朕最近被这帮老头烦透了,你可不要再给我添乱子,走,送我去皇后那。”
就在北京的朱由校为吵成一团的朝堂头疼的时,赫图阿拉的后金诸将也闹个不停,差点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