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她也不知道。她坐在后面,不耐烦跟爸妈说话,低头玩手机,突然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有知觉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路边上,好多人围着。
后来舅舅舅妈搬到了她家来,房贷他们还,但房子也变成了他们的。二室一厅变得有点小,一开始她还能住自己的房间,可后来舅妈说表哥大了,储物间睡不下,叫她搬到储物间去,等表哥出去读书了,再叫她搬回来。
但后来再也没提这件事。表哥去上学,舅妈和舅舅分房睡,她在储物间里扎了根。夫妻不合,给她交学费也变得不情愿,每次她要生活费两个人都会大吵一架。舅舅骂不过,就会动手。舅妈被打了总会找她出气。
再后来她就不怎么回去了。一边读书,一边在酒吧卖酒水。
遇到张多知完全是个意外。
她长变了一点,但张多知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还坏了她一单生意。
两个人当时就吵了一场。从此就没太平过。
“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你也烦我,我也烦你!”张平平一脸不耐烦“爸妈死了我去找过你,你不是不认我吗?”那时候,突然如其来,原本好好的家,没有了。爸爸妈妈也没了。家里的房贷没还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学费怎么办?自己以后住在哪儿?将来怎么生活?爸妈的丧事怎么办?都来不及难过,这些问题迎面就把她打倒了。
舅舅舅妈去了医院,说要给她爸妈办丧事,但都不提她以后的事,不知道是没有商量好,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她不喜欢舅舅舅妈,本来两家也从来都不亲。偷偷医院跑出去,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张多知。
她觉得,张多知会救自己的。就像那时候他在那些坏人手里救了自己同学一样。
可张多知没有。
她磕磕绊绊地说清楚自己是谁,张多知只是乜眼看着她。问“那又怎么样?”更不记得自己有救过她这件事。
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张多知憎恨她。她想说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耐烦听。转身就走了。
张平平很认真对张多知说:“我想过了,我们家对你还真挺不地道的,要不是我家耽误了你,你被别的家庭收养,说不定也不是现在的样子。你不认我也挺正常,我跟你本来就没关系。做人呢,要有始有终。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好狗还不吃回头屎呢。张先生你说是吧。”
张多知看着她,不知道是何心情。脸色被远处的灯光照得明明暗暗。
一直等着的男孩跑过来叫她“平平,平平你没事吧?”一脸紧张。但因为张多知在,不敢走近。
张平平说“没事啊。我饿了。”一脸无所谓。
男孩连忙“我去给你买吃的。”转身就要跑。张平平拉住他,笑嘻嘻“你傻啊。”挽着他说“不如你请我吃饭。”
男孩吓一跳,虽然喜欢张平平挽着自己,又怕张多知。忐忑地僵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平平可不管,给张多知摆了个手,俏皮地说“再见”拉着男孩就走了。
张多知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远处法务看着张多知的侧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一会儿张多知回来像没事的人一样,三个人正要走,助理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个会要他过去。他先走了,齐田坐法务的车。
和法务一起回去的路上开了一段,齐田才发现张平平没走远。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抽烟。
齐田叫法务把车停下来。
张平平抽着烟漠然看着齐田。
齐田问她“你去哪儿?”
张平平问“你是不是张多知的女朋友?”
齐田说“不是。我是他老板。”
张平平笑起来“真的假的啊?你?”
齐田说“你问他。”指法务。
法务连忙点头。
张平平将信将疑,想了想,把烟灭了,在路边上捡了块巴掌大的尖石头,塞到口袋里,也不问同不同路,挤上车“我要去顺纱路。”
齐田关上门,示意法务开车。
张平平一直默默打量齐田。齐田跟她差不多大。
齐田问她“你头发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平平白了她一眼,伸手把假发扯下来。
“你怎么不跟张多知说,你不是小三,那个中年女人才是。”法务到是知道,可张多知虽然叫他来,却从来不跟他多说话,每次他要讲讲情况,张多知都很不耐烦。
张平平没说话。
“那男的呢,在哪?”
张平平不吱声。
法务连忙说“就是住顺纱路的。”眼睛从镜子里直往张平平身上瞟。他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口袋里揣着‘凶器’。
那东西原始归原始,往人脑袋来一下,肯定得开瓢。询问地看向齐田,这是去还是不去……
张平平不耐烦“我这是坐顺路车还是来开茶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