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雋点头赞道:“韩明远之谋与我意相同,此事我自有计较,在接到此捷报之时,已命人抄写了。等会便可射入城中,或命人在城下大呼。”
韩易见朱雋早就作好安排,于是住嘴不言了。
第二日,朱雋再度召集众将,笑言道:“昨日的一通布告与大呼传报,内城的黄巾贼人人心大溃,贼首韩忠已于今晨下书投降了。”
诸将纷纷喜笑言开,不意宛城内城竟如此轻松的取得了。不料朱雋面容转肃,沉声喝道:“诸将听令,速速返回各营准备攻城事宜,乘贼人人心大溃之时,争取一鼓击破内城,将贼人全数剿灭之。”
诸将大惊,面面相觑,不知朱雋此言是何用意?司马张超出言问道:“主帅,贼人已然投降,又何必攻城,直接纳降了便是,为何……”
朱雋断然挥手说道:“兵事有形势相同,实际却大异者。昔日秦项之际,天下并无定主,故以赏赐附庸来诱劝敌人归顺。如今海内一统,唯有黄巾造乱,纳降无以劝善,讨之却能够惩恶。今若受降,便是开了天下逆反之门,贼人有利时则作乱,困顿之时则乞降。纵敌长期为寇,此非良计也。”
此言的确有些道理,韩易却知世事是官逼民反,张角兄弟只是恰巧看到了这点,并借用天下百姓对朝庭的怨望来为张氏谋夺天下罢了。其过在张角,却不在南阳众贼。
韩易出言相劝,只是人微言轻,朱雋根本不屑解释,一意攻城。最后就连徐璆与秦颉二人相劝,也改变不了朱雋的决心。众将无奈,只得回营准备攻城事宜。幸好昨日就已齐备,此时拉出来便可立即使用了。
今日之战是南军主攻,韩易等援军则作壁上观。望见南军各部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攻城之事,在叹服之余,也在为宛城内城的黄巾贼担心。朱雋拒不纳降,有意尽灭城中的五万贼人,只怕此战过后,宛城之外将会多出无数的土包来。
韩易突然思及一事,朱雋不受内城贼人之降,那月前被俘的三万余贼人又如何了?自已因与孙坚相交愉快,还未去理会此事呢。韩易匆匆的返回大营命人四处的查探,心中却有些不好的念头来。
果然,陆平于一个时辰后匆匆回报韩易,韩易急急策马前往宛城之外二十余里处,发现有几座巨大的新土包耸立于荒野之间。陆平说道:“就是这里,一夜之间三万余人全部被坑,主使者不知是谁,但操作者却是南阳太守秦颉。”
韩易不禁全身如坠冰窟,打了个大大的寒颤。整整三万余人,其中有近两万人是被自已所率大军迫降的,不想全部被坑杀了。这……这……难道就连名望素著的忠臣能臣,也视百姓如草芥,视反贼如生死之仇寇么?
韩易又突然思及一事,皇甫嵩的捷报上说,慌不择道投河而死的贼人也有五万余人之多。真的是慌不择道投河而死的么?还是被强行驱使入河,再被乱箭射死的?韩易又忆起在召陵隐隐的传闻,说颖川波才部有十余万俘虏被皇甫嵩与朱雋坑杀,此事只怕也是真的了。那东郡的卜已部么?又被坑杀了多少?
韩易整个人不禁都失去了神气,这一年来,自已四处艰辛的征伐黄巾蛾贼,究竟是为了何事?到底只是为了自已区区的身份地位,还是为了让整个天下快速的恢复成数年前时的平静?
若是只为了自已区区的身份地位,年前的赘婿生涯虽然过得极为憋屈,却也不是不可长久的忍受下去。那么自已还是为了让天下快速的恢复成数年前时的平静喽?可是这般的杀伐真的能给天下带来安定么?韩易也茫然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