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扯起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僵硬笑容:“是啊,安德侯这是第一次光临寒舍呢。”
楚驿神色郑重道:“我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田尚书。”
田丰淡淡地道:“安德侯是想问冀州的事情吗……让我猜猜,莫非是冀州生乱了,是麹义吗?”
楚驿对于田丰能猜到他的来意并不惊讶,只是微笑着道:“田尚书真是料事如神啊。”
“不敢当,那么安德侯具体想问我什么呢?赵浮程涣能否挡住麹义?或者说,冀州能否有人阻止袁本初取代韩文节?”
楚驿苦笑,他的问题已经被田丰全说出来了。
田丰似乎没有注意到楚驿的表情,自顾自地道:“我和麹义见过几面,此人性格骄矜,对于韩文节十分不服。而且他手握重兵,颇有才能,不是韩文节能够驾驭的,也不是程涣、赵浮能够匹敌的,恐怕也就只有袁绍这样的枭雄才能折服他。”
“……那么田尚书认为,麹义之后,袁绍还会有什么举动呢?”
“麹义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仍然不足以彻底动摇韩文节的根本,恐怕还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力。比方说北方的公孙瓒,或者是东边的刘岱……亦或是,冀州境内的黑山贼!”
“照田尚书所说,这冀州袁本初是取定了?”
“是,除非天降粮草无数,青州即时发兵,或许能够阻止。”
“……敢问,田尚书看来,我们有多少胜算?”
“如果只是对上袁绍的话……七成。”
“这么少?”楚驿皱眉,他对于这个概率明显不够满意,“敢问田尚书,还有三成是什么原因?”
田丰眼光复杂:“一成是因为你不够狠,两成是因为你太狠了。”
楚驿怔了怔,随即咧嘴笑了:“原来如此,不过我觉得,两成是因为我不够狠,一成是因为我太狠了。”
田丰挑了挑眉:“你是这么认为的?”
楚驿郑重地点头道:“没错,我还坚信,天子有朝一日必将执掌天下,尧舜之制可成矣!而原因,也是正是因为我不够狠。”
“……”田丰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嘶哑,“在下,等着那一天。”
在这信仰崩坏、仁义变质的乱世,百姓的地位如同猪狗。
既然楚驿知道了袁绍占据冀州之后会变得很麻烦,那么他应该做的就是全州征粮,然后抓紧北伐。百姓饿不饿死,在这个时候没那么重要。
但是楚驿却偏偏选择让百姓活下去,让他们安居乐业,还要坚持定下的二十税一的原则,宁可白白的错失攻打冀州的良机,所以田丰说楚驿不够狠。
但是楚驿又太狠了,狠到硬是把斩断了世家豪强的退路,把他们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