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
王曰:弃之。
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
王曰:已之。
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
王顾左右而言他。”
禁宫之中,楚驿在给刘协讲《孟子·梁惠王下》:“依陛下之见,若有臣下不能尽到自己的责任,上难匡君辅国,下难除贼安民,该当如何?”
“这个……呃……”刘协虽然年幼但也不傻,猜想定是楚驿在挖坑让他跳,眼睛向两边乱撇,有些心虚,“……那个,先原谅他一次?”
楚驿笑了笑,他本来也不是想怼皇帝,刘协这样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陛下仁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都会犯错,臣下如此,君王亦然。”
“所以孟子说,不合格的友人当舍之,不合格的臣子当弃之,不合格的君王……额,总之,孟子此言甚善!然陛下宜应明鉴,无论是臣子还是君王,犯几次错误很正常,不能因为他的一些错误和缺点而否定他整个人。”
“臣尝读史书,一个士卒要升到将军,定然要经过沙场百战的淬炼。然而仅仅因为一场战争的失败,将军就要削为平民乃至变成阶下囚。而士子官员亦是如此,有的官员经过了几十年的兢兢业业,终于身居庙堂,然而却常常因为小小的错误或者他人的诬陷,惹得君王大怒,轻则免官削爵,重则斩首诛族……”
刘协恍然:“楚爱卿是想告诉朕,大汉对于官员的罚太重,赏太轻?为君者,当赏罚分明,不当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恨,而做出冲动的决定?”
楚驿满意地点头:“然也,但臣还想劝谏陛下的是,圣人之言当听之,但不可囫囵信之,定要学而思之,有自己的想法。”
刘协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
现在的刘协就像一张大白纸,楚驿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非常热衷于皇帝养成,心中为此还有点淡淡的得意。
刘协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八卦:“对了,楚爱卿,朕最近听他们说你遇到了不少麻烦。”
“他们”是指其他的黄门侍郎,能进宫伴驾,自然全是世家子弟。除了荀攸之外,大部分对楚驿也很不爽。
楚驿笑笑:“不过名声坏了些罢了,劳烦陛下关心了。”
“他们说你怂恿董卓迁都,让雒阳百万人口流离失所,乃是谄谀之奸臣。现在整个雒阳城的百姓都恨不得啖汝之肉,可是事实?”
说这话的时候,刘协眼中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怀好意。
楚驿虽然只比他大了几岁,但是对于儒法道兵等各家典籍都能侃侃而谈,而楚驿也经常教导他许多道理,所以刘协潜意识里视楚驿为师。
如今要是能见到楚驿的窘态,刘协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但是让刘协失望的是,楚驿依然神色平静,淡淡地道:“他们说的实话,的确是我劝董卓迁民于长安,也是我提醒他将来可能要迁都。因为而背负骂名,臣也无话可说。”
刘协疑惑道:“是吗……爱卿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