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来延安府投军,早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的事情对种浩说了。只是王伦不比王进,他可是朝廷钦犯。因此没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慌称是王进的族弟。种师道年老齿长,德高望重,便称呼王伦的排行。
王伦对于宋代的阵图早就有所了解,比如宋太宗在大将出征时就密授阵图,安排领军的将领按照阵图对敌。在他看来十分荒谬,预设的阵图怎能合适当时的情势!
种师道的阵图只是让王伦对于现在的官军阵型和配合上有所了解,但是帮助并不大。王伦思索了一会,字斟句酌的对种师道说道:“经略相公所示阵图,囊括古今,包罗万象,冠绝当代。不过照小子观之,此乃定局耳。古今异宜,夷险异地,岂可按一定之图?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若平原旷野猝与敌遇,何暇整阵哉?”
虽然王伦先是夸赞了一句种师道的阵图,可他后面的一番话,等于否定了种师道的阵图。王进被王伦的这番话吓到,干咳一声,示意王伦注意分寸。
种浩原本十分敬重王伦的武艺和胆识,不想王伦当着父亲的面,直说父亲一生的心血无用。心中气恼,不由开口问道:“照你所说,这阵法不该用了?”
虽然种师道就在面前,王伦还是十分镇定,答道:“阵而后战,兵之常法。但是运用之妙,最重灵巧,万万拘泥不得。”说完王伦定定的看着种师道。
种师道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沉吟少许,忽然抚掌大笑道:“二郎说得好!老夫领兵数十年,还不如你,真将才也!”其实倒不是种师道不会带兵,只是局限于时代罢了。
种浩见父亲如此肯定王伦,心中气也消了大半。看着王伦的目光全是钦佩,自己在父亲身边许久,怎么领会不了领兵的奥妙。
王进见种师道并没有因为王伦的话恼怒,心中石头也落了地。
王伦哪里敢应承自己比种师道还高明,连连摇头,推辞道:“小子孟浪,在经略相公面前班门弄斧,恕罪恕罪!”
方才一番话,种师道越发惊奇王伦,想起西北之地的军政大计,种师道再次问道:“老夫要在西北开边,二郎可有见解?”
种师道所说的开边,是苦于西夏总是到宋境交战,迫害城池土地而想出来的一招。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主动出击,占领西夏的领土。
听了种师道的话,王伦慷慨说道:“经略相公用兵争境土,有其尺寸之地,则得其尺寸之用,善之善者。因粮以养其兵,因民以实其地,因其熟悉之人以为向导,然后择其要害而守之,则胜算可操,事功可成矣。苟凭据要冲,峙列重镇,一城受围,则诸城或扰或救。夏人不能窥陕西,而内地根本之地固矣。”
听了王伦的这一番分析,种师道连连点头,说道:“二郎深知我心!近日我便要起兵攻夏,想请二郎随军,不知二郎意下如何?”
王伦来延安府除了为王进之外,就是要一见种师道,领略西军风采。听了种师道的邀请,王伦一抱拳,回答道:“经略相公但有差遣,王伦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今日得见两位英杰,并收入囊中,种师道喜不自胜连说三个好字。
随后种师道留王伦二人在府中用饭,一尽地主之谊。见王伦没有表字,又以长者身份赠送了一个表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