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隐摇头道:“看他用的人就知道了,这人显然出身低微,乍得高位,得意的同时却仍保留着下位时的自卑心态,显得可笑可怜。我不是瞧不起出身低微的人,只要是真性情的汉子,泼皮乞丐我从前也交往过不少。只是这人纯是小人一个,不值一提。”
陆鹏听得点头,同时也知道他这断语下得一点不差。历史上的陈胜吴广起义,确实没持续多久,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应该不会超过一两年。
第二天两人告别吕公著启程再度南下,一路风餐露宿,目睹了许多奇闻异事。与中原的风起云涌有些不同,各地仍是秦国官吏当道,但隐藏其下的暗流涌动却是极为明显。
数日后便到了长江边上,见到滚滚大江,陆鹏不禁感慨万千。他对长江是极为熟悉的,眼前这浩浩荡荡的江水似乎也与前世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站在江边的人却已经大不一样。
乘渡船过江,从北城上元门进城,一路只见人潮熙熙攘攘,颇为繁华。虽然无法跟陆鹏前世的大都市相比,但在这世界绝对是相当繁华的大城了。再加上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江南特有的温软风情,自有一股令人沉醉的韵味。
何心隐见陆鹏向街道两旁打量,微笑道:“如何?有没有回到故乡的亲切感?”
陆鹏茫然摇头,两人一路上谈了不少,何心隐对他这“离魂之症”也是无计可施。
穿过整整大半个城区,陆鹏忽然眼前一亮,面前赫然现出一条清澈明净犹如澄练般的河流来。而到了此处,更是加倍的繁华热闹起来。举目望去,这河两岸尽是来来去去的行人、吆喝行市的商贾,更有无数酒肆赌坊茶楼妓馆,人潮涌动,漫无边际。
何心隐负手叹道:“十里秦淮河,多少好汉在此磨掉了英雄志气!”
陆鹏心想这里就是秦淮河吗?说起来,这是中国古代顶出名的纸醉金迷之场所。他仔细看去,除了人多一点,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何心隐笑道:“走吧,你家在南边乌衣巷里。”
两人从文德桥过了河,天上忽然落下悠悠细雨来,顿时满城犹如烟罩雾笼一般。人流间多了许多油纸伞,撑伞的多是眉目温婉青裙长发的江南少女,提篮打伞言笑晏晏地来去。陆鹏穿行其间,多少又有些不真实的梦幻感觉。
行了一阵,便到了乌衣巷口。何心隐打头刚要进巷,忽然吃了一惊,伸手将陆鹏一拉,扯着他走开。
陆鹏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一眼,才脸色微变。原来巷口处守了大队秦军,全副武装,虎视眈眈。若不是何心隐反应快,这进去是正投罗网。
两人心里都是大为惊异,走了好一阵,陆鹏才低声问:“何叔,这是怎么回事?”
何心隐沉吟不语,好一会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找个地方打听打听。”
恰好也是吃饭的时候,两人找了间酒肆,点了酒饭,一边吃,何心隐便找来伙计状似随便地询问道:“小二哥,最近金陵城可有什么新闻?”
那小二嘴皮子极为利索,见何心隐塞过一小块碎银,顿时眉飞色舞,喜道:“客官您可问着人了!你二位这是来咱金陵游玩的吧?这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再过半月,便是咱秦淮河新一任花魁娘子盛会,这可是难得的盛事,江南江北多少人往这里赶。啧,这个两位该是知道的吧?”
何心隐摇头笑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说说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