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乃今年春闱的新科状元郎,现正任职于秘书监作郎官的王溥王齐物。”
“准奏!”刘承祐微微挥了下手,完全无有犹豫。
“另外一人……嗯……那就是这位“奎元”,陛下新任命的端明殿侍读,门下散骑常侍成奎远成公斗,臣想向皇上、太后借走这个人,当然要等他赴许州,与县主完婚之后。”
刘承祐立马察觉,自己又一次着了他的道了。身旁的李太后眉头皱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刘承祐站起身来,踱了几下步子。
“既然如此……唔……假如他二人完婚之后赶得及,或是并无变故,那郭枢密自然可以带走。”
一旁的承远无奈的擦了一把汗,他心想:“什么叫并无变故?还是说你和刘信这魔头想在我身上搞出点什么变故来?看来这回又可能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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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祐元年六月初二,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院统共五司经过了会审(注1),勘定了刘晏僧邓州屠牛案的最终复审结果:刘晏僧、胡栾者杖责后流配了食牛的饥民,是合理原情定罪,完全没有问题。
反之,邓州判官史在德称刘晏僧不善用法且有徇私之嫌,是为诬陷重臣之罪。史在德还另有里通民间社团,将邓州威胜军军机外泄的嫌疑,被判杖杀。
朝廷又下了恩旨:刘晏僧被加检校太尉衔,胡栾者加检校太傅衔。至于陪都的留守授予何人,朝廷却依然没有定论,只说邓州补建的殿宇尚需刘晏僧等人悉心监理,若能按时完工则自有重用云云……
六月初五早间,承远亲至汴梁城南门口与刘晏僧诸人送别。他见已经被折腾了好几个月的胡栾者不但少了一根手指,而且比起当初刺史大堂审理两案时的意气风发,胡使君的面目真是憔悴了不少。承远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微微有些痛楚……
“成奎远,”刘晏僧头一次这样和颜悦色的和承远讲话,“本帅当初早觉得你不是凡人,那天在武德司里,看你把“九娘子”耍得如“狗娘子”一般,真是大快人心啊!”说罢他抚须大笑了起来。
承远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来,只好笑吟吟地拱手回道:“刘帅谬赞……”
胡栾者微笑着对承远道:“后生,我也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能预知这天日食既。唯一能确信者,那就是你在邓州挺身为那些饥民说话。即便是什么星宿现世,那你也绝非祸乱天下之人。望你别忘了读书人的天责,好好地为天下人造福。”
承远拜倒于胡栾者面前:“胡刺史珍重!这次所有这些变故之所以能够善了,其实全仰仗着子全公在狱中的威武不屈,这是首要,若没有这一点那就什么都白搭。”
“不错!”曹正和刘晏僧也连连点头,这回有了这一个波折,曹正心想刘胡二人回邓州后想必也要更加默契些许。
“奎远,我这就和刘帅回邓州了,”曹正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多日不见家母和妻儿,吾也很是挂念,你这次去许州不比上次,有太后的旨意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要小心夹着尾巴做人,可别忘了前几回的教训。”
成奎远也对曹正依依不舍的道了别,众人刚要催马启动车驾,忽然远处两乘马飞驰而来。
“曹叔直……曹叔直莫走!”
大家回头一看,对面来者一个是大胡子武官,另一人则为一青年小将军,正是裘飞虎和郭荣来了。
郭荣娴熟的纵下马来:“叔直公,你真的不想回来帮我郭家做事么?朝廷征伐三藩在即,还指望你能助一臂之力呢。”
曹正毫不犹豫的把头扭回去:“姓曹的算不上好马,然实在是懒得吃回头草了。”
郭荣不再接他的话,却笑嘻嘻的转而去求刘晏僧:“刘帅,郭某想和你借曹叔直一用,可否?等回头打完了仗,定会还给你们邓州。”
刘晏僧见他虽非郭家亲生,但自称“郭某”时那个架势,简直活脱脱就是个小郭威。
“郭家此番对我恩重如山,刘晏僧怎敢违逆?曹正,你就和他们去西北走一遭,到时候再回来即可,你的家人在邓州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曹正知道刘晏僧的想法,让自己这个亲信留在郭威身边,其实也让刘帅在郭家里埋下个照应,既然家属还在邓州,那么迟早还要回去的。于是他走下车驾,郑重其事的跪下,拜别了刘晏僧。
“叔直公果然行事果决,大才也!”郭荣还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不过这回再投禁军,可要重新从录事参军做起了。没什么不满吧?”
曹正不愧是“冷樽”,他从地上爬起来对郭荣白了一眼,自顾自去一旁掸身上的尘土去了……
郭荣临走前,承远忽然想起一事,他对郭荣道:“郭将军,我有一句话,想烦请你转告枢密。”
“哦?你说!”
“请告诉他:史弘肇未必都好,侯益未必都坏。”
“好,我记住了。”郭荣点点头拨马便走。承远本来想继续解释几句,却见他明显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就走了,现在也来不及去追他,只好告别诸人而去。想想两天后还要动身再入西平王许州刘信的狼窝,他不由连打了两个机灵。
注1:
御史台三院即察院、殿院及台院,察院可以看作明清都察院的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