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愣楞地只顾看他,连哭泣都忘了。
他略略弯腰,单手托起我的下巴,说,啧啧,倒生的好相貌,这般细皮嫩肉的,定然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吧,可惜喽。
我见他生的貌美,赶忙出声哀求,姐姐,求你放我走吧,我家爹爹有的是银子,让他赔你们就是。
他咯咯的笑了,银子?我们要那些死物作甚?我们要的,可是能赚银子的摇钱树呢。不过,你如此机灵叫我姐姐,我免不得要帮衬你几分。原本送来两个只能活一个的,而今姐姐帮你一把,免得你稍后吃苦落败,无端丢了性命。
说完,他出手如电,单手掐住跟我一同进来的男童,将他丢了出去。
看着被男童撞破的木门,我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求生的本能告诉我,一定要听话,这样说不定,还可以活下去。
在生死面前,其他的东西又能算得了什么,不是么?
我乖巧听话,很快学会了那位自称操琴姐姐的男人教我的一切,如何行走,如何坐卧,如何,侍奉人。
一年过去,我很快就学会了屏风上绘着的动作。就连操琴姐姐都夸我领悟的快,是个好苗子。
可是只有我知道,我之所以咬牙承受下去,只是因为心中那股强烈的渴望。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我要让爹爹知晓,我并没有死!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假意逢迎,迎来送往,很快,我就有了自己的居所,而且还得了个雅号,弄萧。
听说,这个雅号上次的主人,早已化为了枯骨一堆。
来这里的,都是着华袍踩锦履的所谓雅士,他们在外风骨清奇,桀骜自恃。
可是,只要进了我的房中,无一不展露禽兽的本来面目。
曲意逢迎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年,我思亲之心愈发浓郁。每每午夜梦回,无不清泪纵横。
操琴姐姐与我闲聊时曾无意间说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唯他马首是瞻的我深以为然,为了逃出这地狱般的牢笼,我将技艺练得愈发精湛,因为除了这具污残的身子,我别无它持。
然后,我从一个头发都要掉光的老畜生手里,哄骗来无味无息的断魂香。
服下仅有的解药,我将看守此间的人尽数喊来,言及练了支新舞,请他们来观赏。
操琴姐姐坐在上手,其余众人环围四周,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丝毫不知道,我将亲手送他们去真正的地狱。
断魂香起,我闭着眼在场地间肆意跳跃、旋转。心里想的,仅有四字,不死不休。
一曲舞毕,我微喘着环顾四周,满意地看着他们倒地挺尸,心中甚是欢喜。
唯独操琴姐姐尚有半口活气,他说,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那为何早不去死!?我发狂大吼。
他说,你不明白,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却要艰难许多。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机会说出,就断了气。
看着他凝固着笑容的脸,我心中只觉得恶心至极。
将新捉来的孩童一一释放,又拜祭了下这些年被弃于路边的尸骸,我一把火烧了这所炼狱,连夜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