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直接把船驶往后寨,那里是岳无朋一家人的居住地,肯定是戒备森严。他们在接近后寨的一处肮脏的芦苇荡停了下来,把船只隐藏在里面,时文儿在黑衣外面罩了一身水鬼服,在黑夜里,如鱼一般,悄声潜入太湖水里。
湖水很冷,时文儿运气抵挡住严寒,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当他看见水里的机关时,不由一笑,师兄在这水里设置机关,那这里面就不会有其他水鬼。
时文儿心里暗叫:“天助我也!”一边小心翼翼的绕开师兄的机关触发器械,虽然是同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师兄的机关术又精进了多少。
岳无朋的机关做的几乎看不到与平常的湖底有什么不同,鱼儿自由的在其中穿梭往来,若问时文儿怎么发现这些机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说是一种直觉,对自己熟知的不能再熟知的东西的一种直觉。
时文儿终于越过这些机关,悄无声息的上了岸。他从水面上一拱出脑袋,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绵绵细雨般的婴儿啼哭声,明白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油布的水鬼服很软,时文儿循着婴儿的啼哭声,紧贴着墙壁与树干,躲开一队队巡逻的庄丁,慢慢的靠近韦幼青地图上标注的木子衿的住处。
时文儿凝神屏气,闭上眼睛,室内的声音在他耳朵里越来越大。婴儿的啼哭声,妇人哄孩子的低吟浅唱,仆人的鼾声……良久,时文儿睁开眼睛,这间屋子里没有岳无朋的声音。
这在时文儿意料之中。木子衿刚刚生了孩子,这里是暗室。按风俗,男人是不能睡在暗室里的。只是为了稳妥起见,时文儿还是要亲自查证后才能行动。
毕竟,他的这次行动,干系太大。无论如何,不能让岳无朋发觉,事情是他时文儿做的。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木子衿低吟浅唱着,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眼泪无声无息的流出来,她悄悄的用手帕擦了擦,可还是被身旁的嬷嬷发现了。
那嬷嬷劝道:“姑娘不要总是落泪,月子里会落毛病的。庄主是有情有义的人,不会亏待姑娘和这一双儿女的。”
木子衿笑了笑,轻声说:“嬷嬷,我明白的,你去睡吧。”
嬷嬷微微叹息一声,答:“是。”拿起桌上一盏油灯,离开了木子衿的屋子。
窗外的时文儿听着嬷嬷的脚步声渐渐的走远,掏出一根绿色的竹管,用竹管前嵌着的锋利刀尖轻轻的把窗纱划破,竹管伸进窗户,轻轻一吹,一股浓雾化开,室内淡淡的花香弥漫。
忧郁的看着一双儿女的木子衿这时才有所觉察,她想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又平静下来,她看了看旁边的孩子,终究不能放任别人加害孩子,想呼救,可她吃力的用尽所有力气,却也只能是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