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大脑有些短路地想,自己这算是被……被吃豆腐了?怎么办……是推,还是不推?不推是不是太不矜持了?推开好像又有点……舍不得?脑子当着机,身体却感受到面前的人变得越来越沉,尖削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有些疼,紧抱住她腰间的手却慢慢松软,接着男子以泰山压顶般的重量倒在了慕容烟的身上。
然后慕容烟的脊背迫不及待的投向了大地的怀抱。
这一摔慕容烟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要散架了,尤其是腰后硌着的手像锥子一样刺痛着她的小腹,她正欲张口哇啦啦地喊痛,却发现嘴唇只能对着天空无声地张合着,身上的一坨泰山压的她快要断了气。
此时那泰山在她的注目礼下缓缓地合上了那双桃花眼,流合承转若琉璃的光芒也随之淡去,于是慕容烟顿时觉得灵台神明无比清醒。
他们的初遇其实不过是转眸一睇的瞬间,多少年后,回想起来的慕容烟却总觉得那一瞬如同一生般漫长。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在她的脑海中纤毫毕现,清晰可循,好像那一刻,神祗为她停驻了时间。
正当她沉迷美色不可自拔之时,一只不明飞行物体便“嗖——”地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面上一股寒气流动。吓得她立马乖乖不敢动弹,恨不得把男子在自己身上盖的严严实实的。
而当时的情势却是刻不容缓。在慕容烟默默地对着青天翻白眼时,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金属撞击的声响和鲜血喷溅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蜂鸣。慕容烟被男子压着,只看到树林中被惊起的鸟儿急速地掠过天际,仿佛要争先恐后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慕容烟被压得越来越透不过来气,同时要命地感觉到与男子紧密贴合的各处竟传来奇异的温度,湿湿的,黏黏的,带着些温暖的触觉。慕容烟的大脑卡壳了那么一会儿,直到徐徐的暮风吹来,那股腥甜的气味才萦绕上了鼻尖,惊得她快被压麻的双腿奇迹般地颤栗起来。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艰难地将男子推开,下一刻便捂住了快要溢出嘴角的尖叫。
那白衣上那一团团簇拥着的哪是什么桃花,那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啊,最内层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着怵目惊心的暗紫色,而新的血又缓慢却不间断地覆盖了上来,宛如寻到气味的小蛇,一点点地吞噬着云锦的白色。
此时慕容烟才抽出神来看清了男子的脸,那张倾城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淡色的嘴唇已经微微裂开,裂口处却也没了血色。一双修长的眉轻轻的蹙着,即便在昏迷中也显得十分的痛苦。慕容烟呆呆地看着怀中身份不明的绝色男子,直到淡绿色的衣袂闪过她的视线。
那是未央宫派来保护她的影卫,此刻却和一群黑衣人厮杀着,难舍难分,晃的她头晕眼花,她根本分不清楚有多少个人。地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死相各异,但都十分惨烈。或许是刚刚被白衣男子压了太久,此时血腥味一激,慕容烟隐隐觉得胃里波涛翻涌。
而身边的男子的情况同样迫在眉睫,鲜血已经从他的身下蔓延开来,他整个人就像是浸在鲜血中一般。慕容烟正焦急万分手足无措之时,身边却突然没了声响。她转过身去,面前的空地上已经没有站立的人了,鲜血蔓延犹如修罗场般狰狞。
从小锦衣玉食的慕容烟连想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边,眼前的场景仿佛做梦一般缺少真实感。三月的暖风微微一吹,满林的桃花纷纷扬扬飘拂而下,粉嫩的花瓣浸润在尚未干涸的血泊里,美的令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