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儿妈妈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呛得我快把肺咳出来了。黑漆漆的雾气缭绕在她周围,奇怪,原以为她过不了年关,现在却还生龙活虎坐在我面前。仔细一看,重重黑暗包裹的她,好似要展翼破茧成蝶一般。
“你说什么?桐儿已经完全失控了?”她平静的吞云吐雾,“很好。”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她的态度,活着,就该活得有人性有血性,老是一付波澜不惊的样子,跟学艺不精的魅画的皮似的,找不出第二个表情。
“她失控了,不是正在完全变异吗?”我不明白哪里好。
她娴熟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对准快要烧完的烟头,不紧不慢吸了几口,火星在明暗之间徘徊了几次后,终于成功地点着了,虽然是在白天,那一点火星并不耀眼,我仍然感觉到奇痒难忍,将左手覆在右手背上轻挠着。
她把烟头往垃圾桶里一弹,吐出的二手烟带着浓浓的刺鼻的味道。看着她,我不由得猜想,桐儿也是这么点烟,这么吸烟的吗?忽然,心里堵得慌,也许,我是个太执着的魅吧?始终无法将优雅的桐儿与抽烟联系起来吧?我并不是认为抽烟不优雅,只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抽烟,未免有些怪诞。
导航时常提示超速,我不敢踩油门了。在人间开车,避忌太多,飙车党多,新手多,乱窜的摩托车、电动车多,无视红绿灯的行人多,好在是大年初一,天气又冷,出门的人不多,要不我哪里来的胆量借种猪的车去幸福雅筑啊?
“要不要去见见她?”我站在门外问桐儿,她眼里的绿光已完全消褪。
“她怎么说?”
“很好。”
她扶着门框,过了半晌,阴郁地笑道:“很好?呵呵,弄得我半人半鬼,居然很好。”
桐儿妈妈还说:“只有她死了,七哥哥才会死。”这话说出来,桐儿定然伤心难过,而且我也有挑拨离间之嫌,房子里蹿出来的暖气热得我头晕,“可能她不信任我,所以才没告诉我原因,你去情况肯定不一样。”我劝道。
“孟小姐,你太抬举我了,”她苦笑,“若真如你想的,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并不指望她什么,还有,你也不要太相信她了,免得有一天,被她算计了也不知道。”
“那烟……”
她似乎考虑了很久,“接着抽吧!反正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现在至少你们在一起。如果死了,就会阴阳永隔,像我跟夫君,一千年未曾谋面了。”我略微有些伤感,却又想起她和种猪定了农历三月初九举行婚礼,虽然难免触景生情,不过还是满怀欢喜。他们经历重重磨难,验证“有情人终成眷属”,预示着我和夫君也会有个美满的结果。想到这里,心情好了很多,于是,话锋一转,问起她婚礼的事来。
她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期待,然后马上变换成了无奈,“孟小姐,我确实很期待一生一世和林森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可是,我并不想嫁给他,我的命运掌握在七哥哥手里,一辈子都在憎恶中度过,憎恶母亲生下我,憎恶自己改变不了命运,还要被女儿憎恶给了她这样悲苦的生命。想到这些,我恨不得马上去死,然而,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我能给林森什么?”
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挂在她心尖上,一滴一滴落在心底,发出清脆的声响。记得桐儿妈妈说过,她想方设法不要孩子,大概是怕女儿出生之刻,便是林森离开之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