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心里五味杂陈,邢恕在他手里吃了大亏一点不冤枉,和他斗一点好处都没有,就凭这些话,官家会支持谁一目了然。此子要是做官,朝堂怕是要为之一净。
“老夫不明白三郎为何不求个一官半职?”
“做官啊?太累,还不自在,小民懒散惯了,受不得约束。”王麟笑道。
“三郎想法真是出人意料,老夫还是要劝三郎谋个一官半职,这样才能报答官家,也不会辱没了祖宗。”李琮很是不解。
王麟轻笑一声,“李大人,小民若是真为了做官,怕是官家再也看不上小民,何谈报答官家?若是只有做官才能光宗耀祖,小民不屑为之。”
“那三郎所做为何?”
“大宋、百姓。”
李琮半响无语,“三郎是老夫所见最为奇特之人,怪不得能弄出这些稀奇事物,官家对三郎的喜爱是有道理的,老夫年轻时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这官做久了,也就随波逐流,尸位素餐了。”
“李大人这话有失偏颇,大人在位一ri,必然要为官家和陛下做事的,哪怕什么都不做,能给大宋一个稳定的杭州城也是莫大的功劳,有些事必须以朝廷为重,以大宋为重,自然不能像小民一般无所顾忌的胡闹。”
李琮听了,不由得细细打量起王麟,这是十几岁的人说的话?自家儿子要是有他一半的才能,就是祖坟冒烟了。
“李大人,小民有何不妥?”王麟忍不住问道。
“妥,很妥,老夫几十年都没见过你这等才俊,就凭你说话做事,称为大宋第一才俊也未尝不可,别小民小民的了,你和我儿年纪相仿,老夫就托大叫你声贤侄。”
“如此小侄也高攀叫大人伯父吧,伯父过奖了。”
知府李琮的三子李定坤字明润素来喜欢风庸附雅,与杭州城中的才子、衙内、世家子常有往来,整ri便是饮酒赋诗,喜好流连青楼,听说家中来了个东京城的青年才俊,父亲对他多有赏识,便存了结交之心,稍事打整了下,就朝前厅而来。刚到门口,就听一人说道:“伯父过奖了。”
李定坤听了一乐,伯父都喊上了?看来还真得父亲青睐啊,仔细看了看身上没有什么不妥,便笑着走了进去:“父亲大人,儿听闻家中来了东京城的青年才俊,特来拜会。”
“坤儿啊,这是京城王胜家的王麟王明之,很有才干,你要多来往,贤侄,此乃老夫三子,名定坤,字明润。”李琮道。
王麟见进来一个青年男子,不由得仔细看了几眼,李定坤一身深蓝se的长衫,乃是上好丝绸做的,腰间配着玉,隐隐闪着流光,显然价格不菲,长得还算清秀,李定坤见到王麟略略有些失望,长相、穿着都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人道是很jing神,二人寒暄了几句,李定坤就有想走的意思,李琮见状哼了一声道:“你向来都是以貌取人,别看明之看着不如你,真比起来,你差远了!”
李定坤比王麟大两岁,已成婚娶妻,听父亲当着外人说他,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王麟见他父子二人为自己要起争执,急忙劝道:“伯父这话也不全对,以貌取人也是种方式,衣着不整之人怕是伯父也不会多看一眼,只是李衙内有些方式上的错误,小侄觉得这以貌取人最适合女子,想必李衙内平ri里惯用在女子身上,一时收不住罢了”。
“贤侄直接说挑青楼女子便是!还挑女子,良家女子等他挑?”李琮气道。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王麟心中好笑:“看来伯父很有经验嘛?有空教教小侄?”
李定坤见父亲被王麟这句话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扑哧乐了,冲着王麟一伸大拇指,笑道:“果真是青年才俊,我这么多年从未见家父被人逼得说不出话来。”
王麟冲着李琮吐了吐舌头,“伯父,小侄说笑的,伯父可别当真,小侄可还是小孩子,童言无忌!”
李琮闻言半响都没回过神来,这是刚才还让他觉得成熟稳重的王麟?李定坤见王麟朝父亲吐舌头,觉得像看戏一般,好一会才指着王麟说道:“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不行,我要和你结交!”
“咦!李衙内这话怪了,难道我们还没结交?李衙内说的结交是不是还有其他意思?若是给我钱,我倒是不会客气的。说说,能给多少?先说好,少了不行,不是金子也不行。”
见自家儿子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下连李琮都憋不住了,扶着桌子笑了好一会,“老夫总算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着了你的道了,你这厮说话毫无征兆,什么都敢说!”
李定坤见他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厮就是那自己开心呢,自嘲的笑了笑,“还小孩子,再说是小孩子我就不客气了,小孩子不听话大人是可以打的!”说完拉着王麟一起坐下,二人便攀谈起来。
李琮见二人还算谈得来,心中暗喜,他正想让儿子和王麟多交流,见机会难得,说声还有事,便离开了大厅,李定坤见父亲走了,顿时放松下来,说话也少了很多顾忌,直接约王麟去醉云居,要与王麟把酒言欢,在给王麟介绍几个杭州才子和世家子弟。王麟推脱了半天,李定坤面se便有些不好看,“明之莫不是不屑与我结交么?”
“李衙内…”“衙内个屁,明之是让我难堪么?”李定坤作se道。
“明润兄说那里话来,我去便是。”王麟有些无奈,这种应酬他是极不喜欢的。
二人出了府,一同做车前往醉云居,李定坤让小厮前去通传自己的好友,说介绍京城来的才俊给他们认识。
来到醉云居,伙计见李定坤,一脸媚笑到:“李衙内可是老地方?”
“今ri我招待贵客,你将好酒好菜尽管上来”李定坤淡然说道,随手又给了伙计十几个铜钱,伙计眉开眼笑的去招呼了。王麟、李定坤来到楼上雅座,伙计上了茶,李定坤对王麟说:“明之,这是我杭州有名的龙井,尝尝。”
王麟抿了口,满口清香,嗯,比千年后的味道要好,估计是没用农药化肥缘故。“好茶!”这是必然的回答,要给主人面子的。
二人喝着茶,不一会,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皆是十七八岁左右,李定坤一一给王麟介绍,“这是张宇张自立,这是钱枫钱子廉,这是…..”众人相互拱手,客套着,乱了好一会,才坐下来,一边喝喝酒吃菜,一边谈论着趣闻、诗词,“明之,从汴京来我杭州,可有佳作?”钱枫见王麟话不多,便和他搭讪。
“诗词?我不会。”
席间顿时一片寂静,不会?来的几人便瞧着李定坤,李定坤有些尴尬,他也没问过王麟,可他也没想到王麟居然不会!这年头,读书好坏不论,人多少会点,父亲不也说他有才能嘛,怎么回事?
“明之是说笑呢,只是没好诗词罢了,待过几ri,明之游遍我杭州风景,便有佳词!”李定坤打着圆场。
“明润兄,小弟真的不会作诗词,别说几ri,就是一年也作不出来”王麟可不想留后遗症。
众人哑然,片刻,钱枫问道:“明之,京城有个呆郎君,也叫王麟,与明之…?”
“呆郎君?那不就是我了!”王麟毫不介意。
李定坤这才知道他就是父亲偶尔谈论起的呆郎君,气的锤了他一拳,众人虽然听说过他在官场上的一些事情,不过才子们向来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反而对他与赵云灵的瓜葛倒是知道不少,私下窃笑了会,心道怪不得呢,原来是他,既然人家坦然承认,才子们也要有气度,便不再说起诗词之事,一堆男人,没了诗词的话题,自然就是女人。
“今ri是翠红楼的紫烟按常例见客之ri,要不咱们去翠红楼,看谁今ri有机会让紫烟行首斟茶弹琴!”
众人叫好,李定坤见王麟不明白,忙向他解释,自琴cao被苏轼点化出家后,紫烟便是这杭州青楼的头牌,不过卖艺不卖身,平时带着面纱。她每隔三天出来一次,凡是有那位才子在琴棋书画方面让她折服,便可进她房间,她将亲自抚琴斟茶,并可一睹芳容。
王麟对青楼并不感兴趣,本想告辞,李定坤还未等他开口,便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出门,王麟只好随他。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翠红楼,都是熟客,老鸨乖巧的将众人引到常坐之处,又换来几个年轻小姐,让众人挑,李定坤先挑了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给王麟,估摸着也就十五岁的样子,自己和其他人则叫来相好,各自低声调笑着。
王麟身边这个女子画的妆很浓,身上也有浓烈的香气,坐下来便往王麟怀里偎来,王麟蹙了蹙眉,低声道:“去吧脸上的装洗了再来。”
女子抿嘴笑了笑,这类客人见过,喜欢清淡的,出去片刻,一脸素容,身上的香气也淡了许多,低声问:“小官人,可满意了?”
王麟看了看她,还算漂亮,属于小家碧玉型,脸上没了妆,清秀多了,低声问:“如何称呼?”
“奴叫碧玉。”说完,又朝王麟怀里偎来。
王麟一把将她扶正了,“好好坐着吧,桌上有酒,要喝自便。”
碧玉愣了愣,问道:“小官人要是不喜欢奴,可让妈妈换人的。”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换谁都一样。”王麟淡淡说道。
“小官人如何称呼,从何而来?”碧玉有些明白了,这位主要么是惧内,要么就是有特殊嗜好。王麟要是知道她这样想,怕是会气死。
“我叫王麟,从汴京来的。”王麟抿了口酒说道。
“王小官人以前没来过青楼吧?”碧玉也算是有些道行,见王麟对青楼有些不熟悉,猜测道。
“我不喜欢青楼,以前没来过。”
“小官人是不是瞧不起青楼女子。”碧玉有些默然,她身份低贱,整ri笑颜强欢,被人瞧不起是正常的。
“我不喜欢青楼,不是瞧不起青楼女子,当然了,那些甘愿做青楼女子的除外。”
“这是为何?”碧玉有些分不清这二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