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少女从卧牛山中出来时,天色已是不早,冬日天高,不过冬云凝重,蔼蔼垂于天际之下,一抹残阳染云色,状似青鸟浴红衣。
瑟瑟风起,撷起一支芦絮孤零而行,打了几个圈儿后,终于偎在少女素襦胸前,少女将芦絮轻捏于素指之间,伶仃蹑足在寒潭外的小径之上,凝望寒潭上霜芦破败之景,一缕浅愁似从指尖萦萦而上,漫过心头,忍不住小声低吟了出来。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小姐,车已备好,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家丁已将牛车转头备好,侍女便低声唤道。
“知道啦”,少女怀中愁思似也随着这一声轻唤而随风零散,少女踩着小步回到牛车之前,只见那牛似同人意,见少女归来,将头侧转而来,目神炯炯。少女青睐上前,将手轻轻抚在牛额头之上,那牛却猛然抬头,一条大长舌从少女手间拭过,将芦絮卷入了口中。
“蠢物”,少女心头受此一惊,微恼地在牛头上轻轻打去。
“哞”,牛似乎不满,轻声叫道以示抗议。
侍女与家丁又唤了两次,少女方才登上牛车,家丁握起缰绳,一手竹鞭在牛身上轻轻抽打了一下,随着一阵阵吱吱扭扭的摇晃声,牛车便从山下向外驶了出去。
而襄阳城中,荆州州牧府,却是正张灯结彩,火树银蛇一片盛景。
岁末年关,镇南将军刘荆州府上自然是贺客连连,有荆襄豪门蒯,蔡二家,中小世家,以及刘表麾下众将。如今刘表正喜意盈盈正坐于主座之上,客座上却非荆襄人士。
“耽,此来乃是宣天子旨意,刘荆州自入荆来,平荆南叛乱;蜀中刘焉,前番僭越天子车仪,刘荆州上告朝廷,又奉义斥焉,如今天下分崩,入朝供奉者,寥寥无几,唯刘荆州心怀汉室,志忠不愉,天子为之赞扬,以为刘荆州当是天下之表率,特拜刘荆州兼震东将军,封襄阳侯”,一青衣使者手握一轴帛书,谦恭说道。
“此乃表分内之事尔,曹司空能躬奉天子,方为兴汉能臣”,刘表躬身行了一礼,待使者将圣旨诵读一遍之后方才接过圣旨,口中谦然回道。
“刘荆州过谦了,自从董贼乱政之后,天下盗贼蜂拥而起,占郡跨州不生胜数,荆襄亦然,刘州牧能单骑入荆,剪灭祸乱,供奉天子不失臣礼,如今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及?”,使者祝耽双目吐露出一丝崇敬之意,满口夸赞道。
“不过,张绣乃是张济之侄,前番陛下东归,而张济与杨奉假得天子信赖,拜为车骑,骠骑将军,却途中劫天子车驾,几不能至许昌。张济虽死,不过张绣却承继其业,肆占宛城,又侵扰南阳诸县,司空已请示过天子,将领军伐之”,祝耽口角一转,似若无意地向刘表告之许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