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楚楚,把我的琴拿来。”
瞎子的二胡拉的催人泪下,楚楚的歌声婉转而凄清。
“春季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点红灯,别家夫妻团圆聚,我夫戍边造长城。夏季里来暑九天,蚊子叮在奴身上,宁愿叮奴千口血,莫叮我夫万喜良……”
愚二听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听着,现在是《哭七七》”,瞎子说完,曲调一转,楚楚的歌也跟着变。
“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雨到了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流连人世间。你在身边就是缘,缘分写在三生石,爱有万分之一甜,宁愿我就葬在这一天……”
歌声里虽然还有些悲楚,但更多的讲述的是情意。
“听,现在是《诵亡灵》”,曲调又转。
“亡灵供奉在堂前,心叹亡灵实可怜。满堂儿孙常悲哭,哭得亡灵泪淋淋……”
歌不再是歌,变成了女子诵经的声音。
“听着,现在是《相思曲》”。
“春季到来柳枝长,大姑娘窗前绣鸳鸯,一绣情郎好容颜,再绣女儿情意长……”
歌声中没有了悲凉,听得人暖洋洋的,赖洋洋的。
“二爷,听出味道来了吗?”
“听出来了,好像都是孟姜女,又好像都不是。”
“哎呀,愚二呀,你一点也不愚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孟姜女牌香烟吗?因为孟姜女啊,学问大了。”
“嗯。”
“你看,民歌《孟姜女》是一首悲歌,到了勾栏院里,这《哭七七》就不那么悲了。到了尼姑口里,就不是悲伤,是慈悲了。到了现代,就成了情歌了。它是变化的源头啊。我这辈子有个心愿啊,就是也能从这《孟姜女》里改出一首属于自己的千古绝唱。”
愚二一愣,他发现原来自己所谓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好像人人都懂啊。这瞎子叔比自己理解的深刻多了。
楚楚的歌唱得真好啊,她怎么能把一首差不过的曲子,唱出各种各样的味道呢?愚二不禁望向楚楚,他发现楚楚今天好美丽,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过呢?
孟姜女哭长城,这个故事他知道,为什么以前不知道它还是首歌呢?楚楚为什么能把它唱得好像是自己的故事呢?
楚楚的腰怎么这么细?她的眼睛好漂亮,唱歌儿的时候,那眼睛转来转去,好像会说话一样。
不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愚二赶紧点上烟,深吸一口,好舒服。吞云吐雾,让不真实的感觉在烟雾中又逐渐真实起来。
“不真实又怎么样呢?如果是梦还没醒,不如继续做梦。想得再多,也仍然不过是在梦中。”
他对瞎子说:“瞎子叔,你好厉害,我好佩服你。你知道的真多。”
这天晚上,愚二睡了个好觉。
天亮以后,他爬起身,对秋荷说到:“秋荷,给二哥两个大洋。”
他拿着大洋飞快地跑了出去。
秋荷不禁有些奇怪:“从来不花钱的二哥,怎么又要起钱来了。难道他又要发什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