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不明白为什么,他奇怪地看着癞三。
“你晓得不?这个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自然会想女娃儿,就会想要看女娃儿的身体。这个女娃儿到了一定的年龄,也是一样的,她也想看男娃儿,这个就叫怀春。怀春不是啥子丢人的事情,古代有好多有名气的人,都写诗来歌颂怀春之情。所以,偷看女人洗澡虽然有违礼法,但属于怀春期的冲动,不是啥子大罪,最多最多,就是打几板子。就像啥子,你肚皮饿了偷了个包子吃。有好大罪吗?你知道吗?鲁迅还偷看过他嫂子洗澡呢。没见他被打死,还不一样当大作家。”
“鲁迅是知道的,他是小姐和少爷都敬佩的人,愚民这个名字不就是出自鲁迅吗?这么伟大的人也会偷看女人洗澡,还是他的嫂子?”柱子不太相信。
“他们把你打了个半死,如果讲起道理来,应该他们要吃官司。当然,这些有钱人是不讲道理的。最可恨就是你们这个小姐,现在是啥子时代,给老子还上吊,我看她是想整你哦。”
“你晓不晓得,现在女人都提倡男女平等。啥子叫男女平等哎,就是男人能做的事,女人都要做。”
癞三讲着讲着,突然停下来问柱子。
“你光过上身没得?”
“光过!”柱子回答。
“你见过女人光起上身没得?”
“偷看小姐洗澡的时候,见过。”柱子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抠起脖子。
“哎呀,我是问你在街上见过没?”
“怎么可能嘛?”柱子讪讪地笑道,抠地更加起劲了。
“前不久在武汉,搞了个运动,上千的女人走上街头。你猜,干啥子哎?”
“卖菜!”
“卖你个铲铲!她们脱光衣服,走上街头,要拯救“奶奶”。拯救啥子“奶奶”吗,就是要不受束缚,要像我们男的一样,可以光起身子上街嘛。”
柱子就笑,他不太相信癞三的话。
癞三就正色道:“你不要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问。还有一个叫刘海粟的教授,就是在大学里头教人读书的先生。他就让女娃儿一丝不挂地站在讲台上,让男娃看。不但看,还要画。这些女人都是些啥子人?新女性,有一些还是大学生。她们为啥要光起屁股给人家看哎,还要走在大街上让大家看。其实归根结底男人跟女人差不多,身体上差不多,当然也差一点,不对是差三点。心里头想的也差逑不多。大家是相互需要的,所以男欢女爱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叫做“周公之礼”。这些先不跟你说,你还太小……”
“你们小姐既不缠足又不束胸,还进了学堂,看来也是个新女性。既然是个新女性,被人看了一下,寻啥子死嘛。是身上掉了块肉?还是兜里掉了钱?你想想,她不是整你是做啥子嘛。你偷看了一眼,就要你的命,什么人嘛……”
柱子不认同癞三的观点,也不相信癞子的话,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有愧于小姐的。但癞三的话,却让他压在心里的那一块大石,不经意间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想起了秋荷,秋荷对他好,就没有去寻死。
看见柱子脸上展露的笑容,癞三知道,这个“瓜娃儿”已经快被自己攥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