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血猛然冲上了萧靖的头顶。兴阳县城、还有这里所有的人都有救了!
难以抑制的兴奋让他对着火光所在的方向发出了狂暴的怒吼。若不是手头只有这点人,他真想带人冲进几乎已变成空营的北胡营地,用胡人的血来为阵亡的将士、百姓复仇!
激动之后,萧靖眼前的世界忽然开始旋转,无边的困倦渐渐吞噬了所有的意识。
在安全终于来临的一刻,透支的身体不愿再强自支撑了,它需要的只有休息。
疲惫的眼帘最后落下前,萧靖隐约看到某个角落里有两个很是熟悉的人影正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用被人打晕丢到地道里了,真好……
随后,他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萧靖回到了瑞都和阔别已久的妻儿团聚,还和报社的众人欢聚了一场。生活似乎重回正轨,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日子了。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所有美好的画面统统消失不见,他仿佛又来到了血雨腥风的修罗场,到处都是喊杀与惨叫,飞溅的鲜血、滚落的人头、断臂残肢、因为不堪忍受痛苦而自戕的伤兵……
极度的不甘与恐惧中,他又一次挥动着钢刀奋力作战,结果不幸被胡人所擒;出于本能,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断绳索,却在一番手舞足蹈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与梦境中完全不同的世界。
总算回到现实了啊。
这样的梦境实在太过可怕。以前即便是做噩梦,萧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好像三伏天穿着棉衣在太阳下站了半个时辰似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萧靖叹了口气。正待起身,目光却对上了一双美眸。
是何宛儿?
守在床边的宛儿见他醒来欣喜地笑了,可下一秒她却小嘴一撇又扭过头去,做出了一副“不理你”的模样。
很明显,这妮子生气了。
萧靖苦笑着柔声道:“宛儿,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当时事态紧急,我怎么也不能让你落到胡人的手里,所以才那样做的。你看,现在咱们不都好好的?”
何宛儿眼圈一红,转回头来幽怨地道:“人家当然知道,可是靖哥哥,宛儿也说过了,无论是生是死都要和大家在一起。要是你们都不在了,我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就算人家不能上阵杀敌,总不会连自己了结的力气都没有吧?”
见萧靖满脸的愧色,她忽又展颜一笑道:“算了,靖哥哥也是为了宛儿好,就原谅你这一次吧。不过,下次你可不能再丢下人家了!”
萧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又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何宛儿噗嗤一笑道:“还说呢,靖哥哥你可真能睡,从昨晚到现在你都睡了一夜一天了。对啦,曹驰哥哥也来了,他还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我这就去叫他。”
说罢,她哼着歌步履轻盈地走出了房间。
曹驰来了?
萧靖心中沉重的担子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这可真是近半个月来最让人安心的消息啊!
不多时,何宛儿带着曹驰走了进来。曹驰刚要开口,就看到何宛儿很是惊讶地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萧靖又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