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三你真是没出息,胡人不把咱当人,咱又何必把他们的性命说得那么值钱?要我说,杀够二十个北胡人才算够本,我前前后后干掉十七个了,等会儿再努把力,应该就能回本了!”
“小老儿没有别的能耐,就是这一身筋骨还有把子力气。一会要是有北胡的贵人上来了,你们都滚远点,小老儿抽冷子抱着他从这城头跳下去,倒要看看有头有脸的胡人是不是铜皮铁骨。嘿,一条贱命换个北胡贵人,这才是真的值了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待声音渐渐沉寂下去,萧靖方道:“我等奋力死战、力抗数倍于己之强敌,既不负这一片皇天后土,也对得起兴阳城、对得起死去的父老乡亲!从此,胡人将不敢正视我大瑞,天下间也再没有人敢轻视我大瑞儿郎!”
“大瑞!”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喊出了这两个字,就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伤兵都张开嘴巴发出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渐渐的,汇集到一处的声音变成了声浪。不仅城中的鸟雀全部受惊飞上了天空,许多胡人士兵也不知所措地走出了营帐,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在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最后时刻,一群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战士以浑身的血气发出了声震山河的最强音!
良久,弥漫在空气中的吼声渐渐消散,沉闷的牛皮鼓声再次响起。无数北胡人列队压向了城墙,他们都想用血与火再次证明一件曾被证明过千万次的事:即便下了马,北胡的勇士仍然天下无敌!
这次,或许真的是最后的一战了!
几十里外的一个地方有着不逊于兴阳县城的紧张气氛。
营帐中,焦躁的陆珊珊走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自己的情绪。
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的她在一个时辰前进入了梦乡,可惜没过多久就被噩梦惊醒了。醒来后,她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而且那种危险临近的紧迫感还在一步步地加强,慢慢强到了几乎要让她窒息的程度。
一定是那边出事了!
银牙紧咬的陆珊珊停下了脚步。几个呼吸后,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她对着帐外唤道:“来人!”
帘子被掀开了。待看清进来的那个人,陆珊珊的表情先是从平静变成了惊讶,接着又从惊讶变成了厌恶。
“查木昭?”她瞪视着面前的大汉,一字一句地道:“这里是我的大帐,要领命也应该是我部族的人进来。你是陆冲的将军,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珊珊的态度很冷,查木昭却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地抚胸道:“既然可敦问起,属下也不敢有所隐瞒。大汗对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很是不满,另外他也怕您独自掌兵过于劳累,这才叫我来接掌您手里的军队,还望不要见怪。”
陆珊珊闻言轻笑出声,继而面无表情地道:“此事我自有分寸,就不劳他费心了。”
查木昭叹道:“可敦,大汗也是一片好心啊。您与他都是一家人了,又何必如此生分呢?来之前大汗特意嘱咐属下,说您的性子急,叫属下无论如何要劝住您……”
陆珊珊一扬手打断了查木昭的话,淡淡地道:“若我不肯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