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萧靖被困孤城的第三天。
兴阳县城的规模不小,但它完全说不上城高池深。多年没有修葺的四面城墙和一条浅浅的护城河构成了它的防御体系,这样的防御对付大股的盗贼尚能勉力支撑,可若对上的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就难免凶多吉少了。
被困在一座孤城之中是极其凶险的,也难怪萧靖会站在城墙上长吁短叹。
幸好,在马背上长大的胡人只擅长野战和突袭,并不擅长进攻已经有所防备的城池。否则,外面这五千胡人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而城里呢?
有钱有势的人家跑干净了,县令等一干人还有开战后被派到此处的守备都不知所踪,留下的只有故土难离的四千百姓,还有一支以巡检司官兵和本地乡勇为主体临时组织起来的不到千人的队伍。
除去没有战力的老弱病残,兴阳县城里能拉上城墙的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
所幸围城的胡人没急着攻城,不知是在观望还是在等待什么。
到了当天下午,萧靖终于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了。
两千胡人精锐加入了围城的队伍,随之而来的还有汗帐的大纛——萧靖不久前才去过车舍里,他知道这代表陆冲来了。
陆珊珊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火急火燎的把我送走啊。
可惜,还是被陆冲逮到了。
两股人马合兵一处后,城下的胡人已有了七千之众。虽然按照“十倍围之”的原则这点人远远不够用,但不擅野战的守军也已是插翅难飞。
显然,陆冲对于这次的相会已经迫不及待了。在太阳渐渐西去的时候,他在重重护卫下离开了营帐,来到了一处距离城墙不算很远的地方。
一封书信被射上了城头。过了片刻,本已回去休息的萧靖再次走上了城墙,面色凝重地望向了陆冲所在的方向。
“萧公子,真没想到,你我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只要陆冲说句什么,他身边就会有大嗓门的士兵用汉话喊给城墙上的萧靖听。
“当日本汗就曾说过,公子虽然一时得意,但在本汗面前终归有如蝼蚁一般!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萧靖闻言一笑,对着城下拱了拱手道:“多谢大汗惦念。这些话萧某早就忘记了,难得您还记得。您是草原之主,手下有几十万勇士,和您比起来萧某确实是只蝼蚁,区区萤火之光又如何与皓月争辉?
不过,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如今一切还在未定之天,您此时便来旧事重提,未免过于心急了些。”
陆冲听了也不恼火,道:“南朝人奸滑,本汗原以为公子是个胸怀坦荡之人,今日看来也不能免俗。如今你已身陷绝地,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从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狂悖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