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为了宽慰陆珊珊,他又自嘲地道:“说实话,我当年定下这门亲事既是希望我的部族能长治久安,也是想给你寻个合适的去处。车舍里的势头不错,陆冲没准就是下一个大汗,若你嫁给了他,这辈子就保定了荣华富贵。哎,是父汗不好啊。”
陆珊珊连忙道:“父汗不必自责,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族人。若我是大汗,也要定下这亲事的。”
政治婚姻在草原上同样常见,如果涉及了族群的生存,谁还拿女儿当回事,更何况这女儿还不是亲生的?
可莫劼汗偏偏就决意为了陆珊珊回绝强大的车舍里。父女之情,可见一斑。
唏嘘了片刻后,莫劼汗笑道:“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若在中原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带回来给我看看。就算是汉人也没关系,只要配得上我的女儿,我就做主办了亲事,顺便也好回绝了车舍里。不知琪琪格有喜欢的人了吗?”
陆珊珊摇了摇头。
尽管她的动作很快,但莫劼汗还是从中看出了一刹那的迟疑。
莫劼汗知道丰州的事,也知道女儿和某个男人有些瓜葛,甚至知道她为了他在车舍里和中原做了什么。身为父亲,他对那男人十分好奇,可陆珊珊不愿提起,他也不能逼迫得太紧。
于是,他呵呵笑道:“若还没有,那就算了。按南人的话讲,我女儿是万里挑一的,想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又岂会那么简单。只不过……”
莫劼汗故意顿了顿,才道:“如果将来这个人敢欺负你,便是辱了映月公主,王庭必不会善罢甘休。”
父汗明显话里有话啊!
终于,在陆珊珊那张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一丝红晕稍纵即逝……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才走出暖帐,锋锐如刀的北风就吹在了陆珊珊的脸上。
她抬起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似乎想向皎洁的月光寻求答案。
那个人到底算什么?
一开始,陆珊珊只是对报纸感到好奇,加入报社也是为了刺探消息。
她对萧大社长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情,即便把萧靖带去丰州时,最多也就是没有喜欢但并不讨厌的状态。
如果车舍里或父汗催得急了,那么陆珊珊不在乎假戏真做,反正在她看来嫁谁都好过跟陆冲过上一辈子。
当然,她顺手考验过萧靖,得出的结论是:这人虽然迂腐又呆板,却是个难得的好人;映月公主委身下嫁是有点便宜他,但周围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想到这些,陆珊珊的心里就平衡了。
谁知后来,情况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欠了我一条命,我又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两人就这么在你来我往的过程中了解了彼此,也在越走越近的路上把彼此的命运编织成了一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网。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珊珊忽而一笑,接着便踏雪而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有些纷乱的脚印。
下一刻,厚重的云再次飘来,雪花又从天上降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