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军的主将,受到如此的待遇,让陆逊心里感觉很没有面子,当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对方能够立刻向自己道歉。
但是那个医师,根本就不鸟陆逊的身份,再度严厉要求陆逊立刻带着人退出他的帐篷。
陆逊的护卫队长也是个江东人,并不明白蜀汉军的内部体制,当时就生气了,斥道:“我家将军乃是一军的最高统帅,军队的地方哪里是去不得的?你一个小小的医师,竟然敢这样跟我们将军说话!”
那个医师当时也怒了,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治疗器械,怒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帐篷里面只有我才是最大的吗?没有我的同意,即使皇帝陛下也不准进来!”
那护卫队长当时脸色气得煞白,叫道:“你这是叛逆之罪!我要把你拿去法办!”
那医师冷笑道:“法办我?法办我之前,我先把你们向太尉府投诉了,告你们阻挠战地医师对伤患的治疗!”
陆逊终究也忍受不了对方那样冲的态度,脸色一寒,说道:“你的话什么意思?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那个医师却冷哼一声,完全不给陆逊面子,说道:“我不干了,这个伤患你们自己看着办。他将来要是因此死了,战地医院将情况上报给朝廷,你们要对此负起全部负责!”
那医师说着,当真就敢迈步自顾自地就往帐篷外头走去。
陆逊顿时又被对方气到,喝道:“你给我站住!奉食国家俸禄之人,胆敢对我如此!”
那个医师只是冷哼了一声之后,当真就鸟都不鸟陆逊,径直就走出了帐篷,顿时看得陆逊等人无不目瞪口呆了。
由于这边的事情闹得很大,负责保护战地医院安全的官员,连忙去找来了参军孟溪。
孟溪听到情况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冲到了战地医院去找陆逊。
陆逊心里非常生气,毕竟身为一军的主将,居然被人这样冒犯,实在是让他的威严大失,他将来还如何统兵作战了。
所以,陆逊一见到孟溪来了,本来一向孟溪很客气,这时候也忍不住斥道:“你究竟是怎么管理这里的?连一个小小的医师,都敢对我这样无礼!”
孟溪被陆逊骂得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说道:“陆将军你误会了,这个战地医院不是末将在管理。”
陆逊也是气坏了,见到孟溪的身后跟着那个保守战地医院的官员,当即又指着那人斥道:“你负责保护这里的安全,你待会儿给我好好管教那个家伙,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礼数!”
那个官员被陆逊骂得有些惶恐,连忙上前施礼道:“回陆将军的话,下官只是负责这里的安全,但是没有职权管理医师们的事情。”
面对着这样的回答,陆逊当时就更加火大了,怒道:“那究竟谁才是管理这里的人!你们赶快去给我找来!”
孟溪为难地说道:“陆将军你现在是见不到人的,他们现在一定都在治疗伤患。”
陆逊冷冷说道:“原来是一群医官!让他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立刻前来见我。”
孟溪却忽然回答道:“陆将军你没有任何权力要求他们怎么做,而且他们也不是医官,这里也不是你我这些军人可以管得了的地方。”
陆逊高声质问道:“那究竟是谁在管理这里?没有任何官员在管理吗?那这里又是如何运行?!”
孟溪摇摇头,说道:“战地医院只有这里的医师们组成的联合会自己在管理。他们的最上面的管理机构,则是由成都的医国院号召成立的医师联合会,这里的所有医师,都是联合会的成员。”
陆逊立刻说道:“这不是反了吗?陛下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什么联合会存在,让他如此的任意妄为呢?!”
看来,陆逊柔软的表面下,其实也是权力控。
孟溪连忙解释道:“陆将军不要乱说话,你这样可是要导致营区的所有医师罢工的!陛下早就已经颁布了法令,规定战地医院是医师们的自治地区,除非出现医师的违法行为,否则任何人不得干预。而且,能够彻查医师违法行为的,也不可能是我们军队的人!所以说,医师们乃是我们军队里面的志愿者,他们是独立于我们军队而运作的!”
陆逊忍不住惊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孟溪笑了笑,说道:“就是有这样的事情。而且医师们自己运作,确实比我们军队管理要有效很多。何况,他们还有权力直接向太尉府上报事关军队医疗领域的任何情况,一旦我们这边的药材出现问题,或者拨给伤患的经费出现问题,都会立刻被上报。所以,很好地维护了伤患的权益。”
陆逊很不服气地说道:“居然让一群医师来监督我们官员!简直是不可理喻!”
孟溪苦笑了一下,说道:“就是因为有了医师们的这种监督机制,这两年以来,在药材的采购和各种医疗物资方面,乃至于从成都到地方的伤患拨款方面,已经有上千官员被彻查了。”
陆逊惊道:“上千人!”
孟溪点点头,说道:“确实有那么多,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就看你发生**。所以,陆将军当明白,这里的医师不是我们管理的对象,你若是对医师不满,你只能够去函向成都的医师联合会投诉。他们到时候可能会召开审查会议,对那个医师进行质询。一旦你的投诉成功,那个医师则将可能会撤销联合会成员的资格。”
陆逊眉头一皱,道:“怎么如此的麻烦?”
孟溪笑了笑,说道:“陆将军,这件事很复杂,在咱们蜀汉之中,你现在要办事,一切就要按照程序来走,人情不重要,只有程序才是最大。这就是陛下一直在告诫朝中百官的所谓“程序正义”。”
即使以陆逊的高智商,也没有听明白孟溪究竟都在说些什么。但是陆逊心里很明白,自己堂堂一军主将,这次是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医师,而且连面子都讨不回来。
陆逊丧气地向孟溪摆摆手,什么看望伤患的心情都没有了,就带着人马走出了战地医院。
孟溪并未跟着陆逊离开,他要赶快去安抚那个被陆逊气走的医师。
他知道,那个医师刚才之所以发脾气,只怕不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太冲了,而是因为陆逊干扰到了他的治疗。
而且,陆逊所说的一些话,已经干扰到了医师的独立地位,以及医师身为专业治疗者的权威性。
本来,治疗室里面,确实如同那个医师所说,连皇帝陛下没有得到允许都不能够进入。在里面,医师就是理所当然的王。
陆逊不了解这点,跟医师发生冲突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孟溪便去找到了那个医师,好生安抚了一番之后,方才将事情给解释清楚。那个医师,这才消气了。
孟溪这才小心地询问那个医师,当时接受治疗的那个伤患不会因此丧命吧。
那个医师笑了笑告诉孟溪,后续的治疗工作,早就已经有别的医师立刻过去接手,所以不会有危险。
孟溪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到时候陆逊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因为医师联合会必然要向太尉府发函抗议,太尉府不可能不对陆逊的行为作出惩罚。
但是让陆逊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在一个月之后发生了。医师联合会还是向太尉府发出了抗议书,职责陆逊无故干预战地医院的独立性。
太尉府随即下了命令,明确要求陆逊同时致函成都的医师联合会和那个医师表达歉意。
这件事确实给了陆逊以教训,让他再度认识到,蜀汉跟他原先待的东吴的巨大差异性。
陆逊的这段回忆,其实并不愉快。
他便跟着刘禅进入了大帐里面,开始向刘禅回报这次战斗的结果。
根据统计,蜀汉军这一仗之中,死亡三千人左右,伤者四千人,战马损失数量更是有一千四百匹;
敌军死者一万一千人以上,伤者五千人以上,被俘者一万六千人左右,收缴战马有六千匹左右,还有一些敌人则是是四散奔逃了。
这样的战果,应该说非常辉煌。
刘禅心里当然非常高兴,随即征询陆逊道:“敌人的后军必然已经掉头逃跑,现在应该派出人马追击了吧?”
陆逊说道:“陛下,我军之中已经没有一支军队还有充足的体力去追击敌人了。以末将看来,张既的军队此时大势已去,我军不妨在本地休整两天,然后再派出骑兵队直接攻击榆中县。拿下张既本人后,则敌军就失去了主心骨,便会全部自动投降。”
刘禅点点头,笑道:“陆将军此计神妙,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然后,陆逊这才向刘禅说道:“陛下,孟溪将军那边送来了消息,说是他们的人在战场上面找到了苏则。”
刘禅立刻问道:“死了没有?”
陆逊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死,但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也不知道将来是死是活。”
刘禅点点头,说道:“苏则这个人虽然是个直人,但是同时是个忠义之人,还是个很有才能的人,将来还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的,希望不要天妒英才才好。”
陆逊心里一动,问道:“陛下是想要将苏则收归麾下听用吗?”
刘禅点点头,说道:“苏则是张既的得意门生,而且在凉州境内威望非常高。我们若是能够得到此人的帮助,对于接下来雍凉两州的治理,一定会非常有帮助。”
陆逊点点头,说道:“陛下所言有理。”
刘禅这才让陆逊带上自己的谕令,去派人传告给各支军队就地休整两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