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宁临给他留下了一个走上正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的安北市,但同时,又给他留下了一个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安北市官场。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仔细从容开始梳理,劳力这才发现,邓宁临对安北市的控制力超乎他的想象,而在他离任之前,先后三次大规模的干部调整,目前各区县和市直各部门的要害岗位,基本上都是邓宁临的人。
他盘算了一个上午,动谁都不妥,只得趁机先拿骆志远开开刀,试探一下市里的动静。
然后再定行止。
按照他的打算,未来三个月内要再次进行全局性的干部调整,通过干部调整,一方面来安置提拔自己的人,另一方面树立个人权威从而淡化邓宁临的影响力。只有这样,安北市才能由邓宁临时代过渡到劳力时代,否则,劳力就只能长期工作生活在邓宁临的阴影下。
从这个角度上说,邓宁临也真是有些太狠了,他给劳力留下了无尽的麻烦和困扰,如何化解困扰树立威信,对劳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大考。
这个时候,骆志远没有回鹏程镇,而是去了安知儒家。
安知儒此刻已经去安北区到任,就任区委副书记。而今天下午安北区人大常委会就要履行完程序,任命他为安北区人民政府区长。
安国庆已经办了停薪留职,正在家里郁闷。他是想下海创办实业,已经准备在安北区注册一家工贸公司,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老爹突然出任安北区政府区长,为了避嫌疑,他就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
不仅如此,安知儒严令他不得在安北市经商。按照规定,领导干部尤其是党政机关的一把手,其直系亲属不得在任职范围地域之内经商办企业。
安知儒的态度很坚决。他不管安国庆怎么搞,但就是不能在安北搞。因为这会直接影响安知儒的仕途,留下无谓的小辫子,一旦让政敌抓住,就完了。
安国庆正郁闷间,见到骆志远主动登门,不由狂喜,他正想让骆志远帮他想条出路。
“志远,你总算是来了,我找你谈个事儿。”安国庆急吼吼地一把抓住骆志远的胳膊,就让他在客厅里坐下:“我可是烦死了,我爸给我留了一个大难题!他倒是混上了一个区长,可我呢?一点光也沾不上,反而要受他的牵连!多大的官啊?不就是一个区长吗?七品芝麻官,搞得跟国务院总理一样,真是的!”
安国庆喋喋不休,犹如怨妇一般抱怨。
其实安国庆要说什么,担心什么,心焦着什么,骆志远心知肚明,否则他就不会来了。
骆志远笑笑:“好了,哥们,你不要上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样吧,我给你提一个建议,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咱们自家兄弟,我就不跟你虚着套着了。”
安国庆长出一口气:“你说啊,我听着。我也只能听你的话了。”
骆志远笑了:“别呆在安北了。你去京城创业,就像我之前说的,做个移动电话的经销商,这绝对是一个朝阳行业,目前还没有发展开,你这个时候杀进去正当其时。你去京城,我来替你安排。”
安国庆隐隐知道自己这位铁哥们神通广大,而背景似乎就来自帝都,闻言就心头振奋起来,一扫方才的阴霾:“志远,你说真的?”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骆志远挥挥手:“你先准备准备,完后你直接去京城,我这两天就帮你安排好,有人帮你创业起步,你要做的就是多学多历练。实事求是地讲,经商也是一个苦差事,比在机关上累多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哟。”
安国庆哈哈一笑:“我不怕吃苦,我就怕闲着闲出毛病来。”
望着安国庆兴奋的面孔,骆志远心头暗叹一声。在他眼里,安国庆能力平庸,目光短浅,也缺乏商业运作的经验,如果一个人扎身商海,百分百要被淹死。而就算是有人扶持,他也折腾不出大浪头来。
但两人的关系摆在这里,又有安知儒这两年关照的情分在,骆志远就不能不帮安国庆,一方面是友情,另一方面也当是偿还安家的人情债了。
但作为朋友和局外人,他能帮的也能帮,可后面的路还是需要安国庆一个人走下去。好在安国庆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不过是抱着小富即安的念头,这倒是没有问题。
后来的事实证明,安国庆在骆志远的扶持下,成为国内最早一批的手机经销商,很是赚了一笔。只是因为安国庆的管理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他错过了太多的机会,没能把公司发展壮大。好在他已因此积累到了足以丰衣足食的资本,依托康桥集团,勉强算是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