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县临和唐雪松脸色一僵,刚要陪笑解释斡旋,却听骆志远针锋相对道:“贵方一开始也没有跟我们讲明,这是一个存在和容易产生高污染风险的医药项目。而我方经过慎重的项目专家论证,认为上马环保设备是消除污染风险的一个前提,本着对子孙后代负责的态度,我们要求贵方同意加大环保设备方面的投入。”
“你们无论在什么地方投资,不管是在我国还是其他国家,都无法回避污染的问题。相应的治污投入,是必然和必须的。”
“至于你说到霍尔金娜小姐,我想,如果克里莫夫先生拿不准,可以先暂缓表态,向霍尔金娜小姐请示一下。”
听完骆志远的话,克里莫夫勃然大怒,他觉得骆志远这是在利用霍尔金娜来压自己,他本来就已经郁积了不少的火气,由此瞬间发作起来:“集团董事会派我来全权负责这个项目,我在这里,就可以正式表态,你们的要求我们无法做到,如果你们坚持,那就只有终止合作一条路了。”
克里莫夫说完,不待尼娜翻译完,就起身拂袖而去。
唐雪松和何县临见谈崩,不由大急,恼火地瞪了骆志远一眼,跺了跺脚,勉强笑着追着克里莫夫出了会议室。
尼娜简单把克里莫夫恼羞成怒的话翻译了一遍,骆志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便也追着唐雪松和何县临的身影而去。
克里莫夫带着自己的几个随员怒冲冲下了鹏程镇政府的办公楼,站在院中咋咋呼呼,要求赶紧派车来要回酒店休息。唐雪松和何县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无比的尴尬,搓着手。
骆志远目光一凝,向尼娜沉声道:“尼娜,你去告诉他,生意不成仁义在,哪怕是合作不成,但他还是我们市里的客人,我们尊重他,也希望他保持应有的风度!”
尼娜轻叹一声:“志远,克里莫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是不是也该让个步?”
骆志远摇摇头,神色肃然:“尼娜,你不懂,事关原则,寸步也不能让。这个项目本身就是一个高污染风险的项目,我不能给子孙后代带来不可挽回的环境戕害,否则,宁可不上这个项目!”
尼娜嘴上不说,心里却暗道:这个项目得到了你们市长大人的看重,看样子是上也得上、不上创造条件也要上,你一个芝麻官,能挡得住吗?
骆志远扫了尼娜一眼,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就又淡淡地追加了一句:“尼娜,你以后会明白的。”
骆志远没有再解释下去,说得再多,尼娜也理解不了,不如不说。
尼娜哦了一声,向他点点头,也就走过去上了市里来接送的面包车。
望着市里的车远去,黄坤和唐根水凑了过来。
唐根水有些担心地问道:“骆书记,您说俄国人会不会因为我们的要求,不愿意追加投资而放弃这个项目?”
骆志远微微一笑,回头望着唐根水:“老唐,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三个在,你不用遮遮掩掩,你照直说,对这事你是什么态度?”
唐根水犹豫了瞬间,旋即笑着回答:“骆书记,在我看来,我们既要坚持原则,但同时似乎又应该灵活应对,不能太教条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很不成熟的看法,具体怎么做,还是要骆书记个人拿主意。”
骆志远不动声色,又转头问黄坤:“老黄,你呢?你怎么看?”
黄坤立即回答:“我跟骆书记一个意见,为了避免日后的高污染风险,投资商有责任同步上马环保治污设备,这是一个原则性的大问题,不能让步。”
黄坤说得慷慨激昂,唐根水却在一旁心里鄙夷不已:这是你黄坤真正的想法吗?无非是迎合骆志远的态度罢了。没有个人主见,一味媚上逢迎,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还能指望你承担什么责任?
当然,这只是唐根水心里的腹诽,本着一团和气的官场规则,这种话他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不是敢不敢,而是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