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松也皱眉沉声道:“志远书记,劳市长的意思你也不是不清楚,环保设备和相应的投入当然是很重要的,但我们却也不能因此就生搬硬套揪住不放,要灵活操作嘛。比如说,俄方的资金如果紧张,那就可以分两期进行,先建设后治污,不一样是可以的嘛。再说,从国内同类项目的情况来看,项目的污染性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有些专家的话多少危言耸听了!”
“我们不是做学问的,不能当老学究!我们是抓经济建设推进改革开放的,我们做事要有魄力!”
骆志远心说:这是鸟毛的魄力?这分明就是管前不顾后,吃饱了不想饿肚子的,站着不嫌腰疼的——你现在不态度坚决一点,等项目上了马、建成投了产,就更难控制。
骆志远的前世经验告诉他,边生产边治污的路径是行不通的,逐利的企业很难有社会责任感和环保的自觉性,必须要靠刚性的执法规范。而这,就意味着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打造成一个具有环保前瞻性和内在驱动性的项目,是如何的重要!!
“两位领导,这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他们好好谈一谈,环保非常重要——你们看现在这里的环境,山清水秀,可一旦项目投产,如果缺乏必要的治污设备,这里的现状将一去不返,成为人群不宜居的地方。”骆志远说着就有些感慨,还有点痛心的感觉。
唐雪松撇了撇嘴,“志远书记,你说的这些都是后话——我也不想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市里主要领导对这个项目的看重你也知道,如果这个项目搞砸了,我们三个都要吃挂面,受到处理!
“你就先别想那么长远了,还是想想我们该如何向市里领导交代?!”何县临突然插话。
骆志远长叹一声,知道自己如果不露露底,眼前这两位是不肯罢休的。
于是,他只能微笑着轻轻道:“两位领导,项目一定会落地,请你们把心放在肚子里!既然项目由我引进,那么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骆志远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铿锵有力,非常坚定。
而唐雪松和何县临两人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
“好,志远书记,如此甚好!”唐雪松拍手称快。
何县临也有些满意地微笑起来:“志远啊,这样当然是最好了,你这样一说,我和唐秘书长心里就有底了。要不然,这一天下来,让这个俄国人给折腾的,哎……心里噗通噗通没个落处。”
在两人看来,骆志远既然能引进这个项目,就一定要对这个项目负责到底。他们觉得,骆志远与那霍尔金娜关系匪浅,什么事都好说。退一步来说,倘若这次跟克里莫夫搞不成,谈不拢,也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只要项目最终能落地,他们就会避免被问责。
要说对克里莫夫,两人比骆志远还要烦,但是没有办法。面对这么一个难缠、傲慢、无礼的俄国人,他们绞尽脑汁放低身段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要不是为了这个项目,就算是脾气好的唐雪松,也早就拂袖而去了。
对于两人的心态,骆志远心知肚明。
骆志远再次跟克里莫夫的投资代表工作组谈的时候,已经是在鹏程镇政府的会议室里。望着眼前这简陋的会议室,以及有些破旧的会议桌上摆着的一个旧茶杯,克里莫夫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回顾身边的随员大笑道:“难怪他们对我们的投资这么热衷,他们的政府就是穷鬼,连起码的办公条件都不具备!”
克里莫夫这些人哈哈笑着交谈,尼娜没有翻译,但骆志远经常跟尼娜安娜这些人打交道,又在莫斯科生活过一段时间,略通一点俄语,虽然尼娜没有翻译,但还是听明白了克里莫夫话里的大概意思。
其实察其言观其行,也能猜出几分来。
本来骆志远也懒得跟这几个俄国人一般见识,扯这些没用的屁话和废话。但克里莫夫因此而扯上了项目建设,还一本正经地用正式辞令来怀疑鹏程镇是否具备接纳他们这么大的一个项目的基础条件,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比如说,下一步,西伯利亚集团肯定要往这里派驻相当多的俄方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那么,这里是否具备基本的生活条件?克里莫夫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