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向贵方提出几个要求。第一,土地政策方面的优惠……第二,财税方面的扶持……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条,我们希望贵市官方能以书面文件的形式明确规定保护我们的投资利益,我们的新公司注册成立以后,贵市不得以任何形式和方式干预公司管理和运营。同时,贵市要做出正式承诺,二十年之内,贵市不得建设上马同类企业,与我们形成竞争。”
尼娜斟酌着言辞,慢慢将克里莫夫的话翻译过去。
劳力和李学仁越听脸色越难看。
如果说克里莫夫提出的在土地政策和财税扶持等方面的要求,虽然非常苛刻、堪称狮子大开口,但还在市里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市里早就准备给予相关最惠待遇。税少收一点,没什么;只要在国家政策允许的框架内,做出一些让步,也没有什么。甚至,就是市政府出面协调本地银行向这个项目投放一定额度的低息贷款,还没有什么。
主要是种克里莫夫这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态度,让两位市领导很不舒服。
还有,克里莫夫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宣称,要求安北市政府公开承诺二十年之内不再上马同类项目,这就不是苛刻,而是有些离谱和过分了。
谁也无法做出这种承诺。20年的跨度太久,不是一届市政府领导能承诺的。况且,这种承诺一旦出台,肯定会引起重大的负面影响,让老百姓和省里诟病安北市政府急功近利为了政绩太丢份。
在劳力看来,这不用别人反对,单单是市委书记邓宁临那里,就通不过。以劳力对邓宁临的了解,如果邓宁临得到这种汇报,当场就会翻脸,果断终止跟俄国人的合作。
招商引资,是有红线的。
做人做事,是有底线的。
劳力和李学仁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们端正在坐,皱眉不语,也无法表态。
唐雪松和何县临心里大为不满,但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圆场。
骆志远愤怒起来,克里莫夫得寸进尺至斯,焉能让人承受!不在于条件过高,而在于对方将整个安北市视为了案板上的鱼肉,予取予求毫无节制,一旦答应这种条件,安北市政府和安北市人民的尊严何在?!
见其他领导都不方便说话表态,骆志远知道自己该拍案而起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招商引资不是无原则地“丧权辱国”!涉及尊严和国体的层面,必须要予以坚决的反击!
骆志远霍然起身,勃然色变声音冰冷:“土地政策的优惠,财税政策上的支持,等等这些,我们可以在法律法规和政策允许的框架内给予最大限度的扶持,这本身没有问题。但是,所谓20年不能建设同类项目的承诺,我们无法给出!”
“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提醒克里莫夫先生,我们市里与贵方的合作,是平等合作、互利共赢的合作!我们欢迎包括俄商在内的任何资本集团来市里投资兴业,但不代表我们可以无原则、无节制地让步,甚至是出卖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
骆志远当场发火,尼娜轻叹一声,照实给克里莫夫翻译。
克里莫夫冷笑了起来:“骆志远先生,你们可以拒绝我们的投资,完全可以!我也告诉你,这完全没有问题!”
见对方模仿自己说话,骆志远冷着脸哦了一声,反驳道:“克里莫夫先生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这不是骆志远头一次跟俄国人打交道,但这个克里莫夫却是他所见过接触过的最桀骜不驯的俄国商人。
砰!骆志远拍案而起,“以收回投资作为要挟,克里莫夫,你必须要为你的话负责任!”
会议室里短兵相接,会议室外却是笑意融融。市府办和市经贸委的一些普通干部,聚在走廊上说说笑笑,有些则去酒店的餐厅查看今天招待晚宴的准备情况。但唐雪松黑着脸开门走出会议室来,向市府办的干部王南招了招手。
王南赶紧奔过去,殷切恭谨道:“唐秘书长!”
唐雪松沉声道:“告诉酒店,晚宴的时间向后推迟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