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马啊……甄榛望着那华美的马车,清凌凌的眸子里似笑非笑。
大齐对马车的马匹数量有严格的规定,平民只允许配一匹马,士大夫二匹,王侯三匹,天子四匹,多了便是逾矩,甚至可能被冠上大不敬之罪,抄家问斩也是有可能的。
三骑马车,位同王侯呢。
宣帝至今只封了两个妃位,这两妃便是六皇子母妃良妃,与八皇子母妃荣妃。良妃已经青灯伴影,不再参与后宫诸事,而皇后近些年来又不甚管事,在这大齐后宫中,荣妃俨然已经成了另一个一宫之主。
将三骑马车驶到中宫来,已是赤裸裸的挑衅示威。
当真以为皇后不管事了么?甄榛微微一哂,心中对那荣妃已经有了定性,是进是退也有了准数。
马车悠悠行驶着,见甄榛闭目假寐,熟悉她行事的秀秀便知她此刻正在想事情,便也跟着沉默,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角,等着到达目的地。
猛地,马车似是撞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秀秀掀起帘子,顿时脸色一变,只见马车四周被一群人密实围住,分明来者不善。
不及多想,便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秀秀一招迎上去,熟料对方竟是个高手,三两招就让她难以招架。
甄榛连忙按住她:“秀秀,住手!”
这一喊,让秀秀分了心,立时露出破绽,败下阵来。对方听到她的声音,竟也停下手来。
“小姐……”
甄榛抬手打断她的话,掀起帘子看了看我外面,不徐不疾的说道:“没事,想是有故人想请我过去聚一聚。”
能劫持荣妃的马车,又敢在这宫中大摇大摆的拦住荣妃的客人,还藐视她身后的皇后娘娘,还是个与她有恩怨的,这宫里头便只有一个这样的人,那就是大公主。
从第一次见面,大公主便对她有偏见,而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做过让大公主不满的事情,大公主会与她有恩怨,只怕是被人挑唆的。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大公主了,会让大公主如此兴师动众,不惜劫走荣妃的马车也要对付她。
听她这么一说,那人不由露出几分赞赏,没想到这甄二小姐竟能临危不惧,他拱了拱手,请甄榛下车。
她才冒出头,一道凌厉的冷风直朝她的面门劈来!
“啪——”清脆的鞭响,那鞭子狠狠的打在车门上,甄榛整个人摔进车厢里,接着吱呀一声响,马车的门关上了。
“甄榛!给本公主滚出来!”外头等了许久不见她再出来,居然还敢把门关上,一个熟悉的娇咤,满是怒气的,直冲甄榛而来。
她出去就是傻瓜!摆明了是有理不讲的。
这马车是荣妃专用,大公主敢劫持却不一定敢损坏,她只要在车里拖延一时半刻,相信荣妃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
甄榛小心翼翼的掀起侧窗的帘子,对上大公主怒气冲冲的脸,呐呐说道:“若是臣女出去,大公主可否放过臣女?”
这不说还好,一听到她的声音,大公主立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瞪着甄榛,只恨不得将她吃掉,“你出是不出来?!”
“大公主让臣女出去,不知所为何事?”她软软的问道,就是不出去。
这一问,更让大公主涨了几分火气,直气得双眼通红,却又有几分伤心,“你说!是不是你在韩奕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你是不是将那日枫山上的事情告诉韩奕了?!”
诶?这是哪一出?
见甄榛一脸茫然,大公主羞恼交加,越发的气愤起来:“倘若不是你跟韩奕说了什么,为什么韩奕那日会冷落我?还指责我胡闹?”说起伤心事,大公主又气愤又伤心,眸中水光遮蔽,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
虽然韩奕平日里对她也不见得殷勤,但从未当面指责过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执行完公务回到京城,她兴冲冲的跑去太傅府找他,哪料得来的不是感激,却是冷冰冰的指责!
韩奕指责她了,是不是意味着,韩奕开始讨厌她?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在这里兀自伤心着,却不知韩奕当日冷落她,说她胡闹,却是因为父亲寿宴上来客众多,自然不可能只招待大公主一人,何况她还是待字闺中的未嫁公主,跟一个成年男人厮混在一起,不管怎么样,说出去都不好听。韩奕一番好意,却反被她当做了责难,还将责任推到了甄榛身上。
甄榛委实冤枉得很。
甄榛听了她的哭诉,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公主,甄榛从来没有与小舅舅说过大公主的不好,甄榛可以指天发誓!若是我曾经对小舅舅说过什么,我甄榛不得好死!”
大齐的人相信谶言,信奉天道,甄榛这一番话说得一本正经,一下就让人信服了几分。
大公主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又是一沉:“韩奕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说!”
甄榛有些无语:“甄榛是他的外甥女,血浓于水,人之常情。”
却没想大公主听了,脸色越发的冷起来:“本公主从来没见他对谁那么好!你是他的外甥女又怎么样?!那也不行!”
气恼之下,一鞭子就冲窗子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