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漫不经心的看着崔璆、卢嶷、郑虔、李载四人。
他的这两个要求一点都不难,反而很简单,但却让崔璆、卢嶷、郑虔、李载四人沉吟了许久,一时半刻拿不定主意。
宗塾是他们培训人才的基地,是他们的根基。
减少宗塾,将族里优秀的教书先生调往公塾,传授寒门子弟学识,等于用自己不多的资源资敌。
现在的他们已经做不到文化独裁了,师资力量是最大的优势。
一但削弱自身的师资力量,将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弊端。
四人没有让裴旻等很久。
最为年轻的卢嶷,魄力也是最足,高声道:“我等身为大唐子民,就算未有食君俸禄,也因为国效力,为君分忧。我卢家愿意听从国公安排,尽全力的配合朝廷政策。”
崔璆、郑虔、李载听卢嶷应下来,也知情况不应许拒绝,何况这其中还有很多操作的余地,看似危机,却也可以接受。
念及于此,余下三人也应诺下来。
裴旻笑道:“下午我便入宫一探,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
“如此就谢过国公了!”崔璆、郑虔、李载、卢嶷四人闻言一并大喜,慎重礼拜。
四人心事以了,也未作久留,纷纷告辞离去。
库狄氏却留了下来。
裴旻撤去了五人的茶水,让人送上贺知章送给他的茶叶,道:“我这里有从巴蜀送来的滇茶,是我贺老哥送给我的。他是礼部侍郎,常与各地官员往来,礼物不少,刚刚没舍得拿出来。老夫人,可以好好品尝……”
华阳夫人库狄氏没有好气的叹道:“朝廷又何必对我们赶尽杀绝,况且,你真的天真的以为崔璆、卢嶷、郑虔、李载这四人是好对付的?今天他们恭恭敬敬的拜服在你的面前,是因为有事相求。只要此事一了,就算他们不敢明里跟你对抗,唱反调,应了你所有要求。可暗自然让那些教室先生,阳奉阴违,只拿俸禄不管事,你又能如何?”
裴旻看着华阳夫人,低低的叹了口气道:“老夫人,他们的心思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只是我不屑,也不愿意与他们计较细节而已。我知您对裴家的良苦用心,这里说一句您不愿意听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在大势面前,任何人的抵抗都是笑话,无济于事,不如放手。”
“我知道,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我出张良计,他有过墙梯。但终究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冤业随身,终有还账的一天。世家已经没落,即将到了尽头。别说是崔璆、郑虔、李载、卢嶷这些无名之辈,就算是谢安、王导,这些门阀的领军人物重生,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
裴旻的话斩钉截铁:“在您老面前,我不怕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现在的世家,就如天下大势一样。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无一朝代能够例外,秦汉如此,我大唐未来也是如此。所以你们将朝廷视为劲敌其实是最愚蠢的,你们的敌人不是朝廷,而是大势。要是理性的看待这一切,跟着朝廷走,或许能够多维持些许时日。一味的奢求重现昔日荣光,那结果就如扑火的飞蛾,终究是自取灭亡。”
说道最后,裴旻带着语重心长的看着库狄氏道:“老夫人要灭你们世家的不是朝廷,也不是我裴旻,而是这个天!”
他手指着上空道:“我今日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大势铺路而已……”
库狄氏呵呵笑道:“国公此话,发人深省,老生要好好思量思量。”
库狄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老大的不以为然。
觉得裴旻有些危言耸听,门阀世家再怎么落寞,也有一定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