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岁试成绩将会定出六个等次,不同等次的生员就有不同的命运。
成绩是第一等的可以直接补廪膳生员的缺;第二等可以提一级,附学生可以补增广生,而增广生可补廪生;第三等则保持不变。
但从第四等开始,就有逐渐严厉的处罚了,从轻微惩戒到降级,再到最严重的免去功名。
而乡试名额也是同县学岁试有所挂钩的,按照淳安县的规矩,二十个廪膳生员和其他生员的岁试前十名可以参加乡试,而且必须是岁试三等以上。
就以他方应物为例,想参加乡试,只要在县学岁试中考为三等,保住廪生位置,那就获得乡试解额了。而其他不是廪膳生员的同学,则需要考到前十名,一般情况下非一二等不可。
相比较而言,考到第三等很简单,所以说方应物这种廪生很接近于是保送入场了。这就是当初为什么方应物被大宗师直接点了廪生后,令某些人眼红的重要原因之一。
方应物心情有些冷,“难道说,县学里这些生员等次的事情,也全是可以让你们这些学霸为所欲为的?”
洪松笑了笑答道:“那倒不是,谁也没那么大本事。水平高的靠着考试就完全可以出头,有本事考到第一等,别人当然左右不了他的上进。
但并非人人都是天资卓越,所以也就有了些不足为人道的事情,主要争夺的还是廪生之外的那十个名额。”
那还稍好,如果连最优秀的生员都没有机会出头,才真是令人窒息了。方应物又想起什么问道:“县尊不管这些?”
“县尊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毕竟是外来户,无利可图时,真没必要在本地人纷争里涉入过深。而且公论出自于学校,上宪观风时也时常到县学谈话,县尊在这方面也有所顾忌,招来士林非议得不偿失。”
方应物叹口气,难怪明代越往中后期,地方上读书人越是嚣张,根子就在这里。如今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而且自己也快不由自主的变成其中一员了。
还是不要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了......方应物忧心忡忡的问道:“你们说,我有没有可能考到第四等或者更低,从而失去廪生资格和乡试解额?”
项成贤很奇怪方应物如此发问,疑惑道:“这种事不会发生罢?”
方应物再次问道:“只说有没有可能?”
刚才了解了情况后,方应物很替自己担忧。本来在八股文上面,他就实在没什么自信,但要是别人都给面子那也所谓,混一个三等过关就可以了。
可是好像那县学教谕不太欣赏自己,而且还有一个学霸徐淮从中捣乱,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要知道,他的八股文真算不上出色,这是实打实的硬伤,被人拿捏了也无话可说。
今天这场作文课,方应物就已经怀疑徐淮与教谕有所勾结了,要是到了岁试时候还有类似的事情,自己的乡试名额就不稳了。
项成贤很纳闷方应物怎会如此多愁善感,他想了想,“可能性也是有的,但从没见过这样的。
堂堂一个廪生,考到四等以后去,那得要多蠢,或者要多背运才会如此?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方应物冒了两滴冷汗,自己千万不能成为那个廪生落选乡试解额的笑话.......
科举大道,果然处处是关口,难怪无数天资出色的读书人也只能壮志难酬,悲愤的栽倒在科举路途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