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银子他们怎么动手?”宝鋆哈哈一笑,“王爷就放一万个心吧,太后的意思,我私以为,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派团练出越南,只是给李保定那些人一些交代罢了,若是真要和法对战,如今的铁路这么方便,十二镇老早就派出去了。”
“这也不是我要卡他们的脖子,实在是没钱,只希望将来立功心切的曾老九不要怪罪我就是了。”宝鋆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找银子的来源,这不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当然只是敷衍把本分的事情做好就是,别的要给自己加担子的行为,宝鋆是不会做的。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鄂格死了,到底要有人要负责的,”恭亲王点点头,“借这个由头把左宗棠请出去,也是美食,吴长庆已经到任了没有?下一道钧旨给吴长庆,南洋水师暂停一切巡航南海之行动,守住马尾港,没有朝廷的旨意,不许有任何训练之外的行动!”
恭亲王等人退下了,慈禧太后坐在宝座上动也不动,宫女们在边上慢慢的扇风,殿内放着冰块,荷叶盘里供着新摘的栀子花,满室清凉芬芳,她的额头却还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李莲英走了过来,手里捧着毛巾,“西圣爷,您擦擦汗吧。”
慈禧太后摇摇头,把折子拿了上来,翻开来再仔细一看,只觉字字惊心,她的脸色有些发暗,远远没有刚才昂然下旨时候的红光满脸,“莲英啊,”慈禧把折子丢下,双手撑着御案站了起来,李莲英连忙扶住,她慢慢走到了勤政殿前,看着天边的飞云,“你说,”她开口了,“我的心肠是不是太硬了,让鄂格去越南送死,他虽然毛病很多,但是也是朝廷的官员。”
“西圣爷最是宅心仁厚的了,那里是心硬呢,”李莲英回道,“能够为国捐躯,是他的福气。”李莲英的话虽然温和,但是里头的意思十分冰冷绝情,“若是他一死,把之前不好做的事儿都能做下去,那就是值得了,他不值当西圣爷愧疚。”
“也只好是如此想了,”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气,“如今有了缘由进越南,那么黑旗军的事情不防广而告之,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收拢进来,传旨:黑旗军上下护藩属有功,斩杀越南进犯之敌,堪为国之义士,授钦州总兵一只,赐黄马褂,战死将士入祀英烈祠,户部发十万两白银犒军。”
“嗻。”
“只希望这个封赏的招数,能够再度激起刘永福对法作战的决心,”刘永福自从纸桥大捷之后,屡次都是败仗,军心有些沮丧,再者也未见朝廷有封赏之旨,未免有些让人嘀咕中国人是不是又把黑旗军拿刀来用了,加上吓破胆的嗣德帝又下十几道旨意命其退兵,“不许和上国为难”未免有些让人两头不讨好,反而白白得罪了一个强盛的西方列强的沮丧感,鄂格死的正是时候,战局不利,法人嚣张,黑旗军更是疲软,借此之死大做文章,起码能把黑旗军低落的士气给挽回来了。
“鄂格死了,我心里实在是心痛啊,”慈禧太后冷漠的说道,她拿了一朵白色的栀子花放在鼻尖轻嗅,栀子花的香味浓的掸都掸不开,“说起来,怪只能怪顺化城里面那个老不死的,嗣德帝这样反复无常,一下子要对付法国人,一下子又要黑旗军退步,一下子要中国出面,一下子又怕中国得罪了法人,看来一个老年痴呆是逃不了了,既然鄂格为国捐躯,也是为了越南死的,咱们不能让他白死,说不得总要一个越南的体面人物来陪葬才是。小李子,你说这个越南国王是不是该死?”
李莲英低下了头,“西圣爷明鉴,这个国王的确是死期已至了。”
顺化城自从得知法国的军舰已经驶向顺化港之后,原本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加上还有这样犹如惊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出现,中国来的天使大人居然被法国人刺杀了!
这样顺化城最后一道屏障再也没有作用了!要知道就在几个月之前,靠着这位天使大人端坐在顺化港口之上,就已经逼退了法国人的兵船,如今这些法国人在北越吃了败仗,就连主帅的人头都被割走了,他们再度气势汹汹的来到顺化城,越南从上到下都指望着让天使再度出击,只要上国的天使在港口上,畏惧中国之威的法国人就不敢再进攻顺化城,可是,没想到这位尊敬的天使居然被蓄意已久的法国人给刺杀了,还是一个什么里昂的商人。
在顺化城的法国人顿时觉察到了越南人十分不友好的眼神,他们拼命朝着任何一个愿意听自己解释的人解释绝对没有任何想要加害中国使节的行为存在,但是这种话的可信性十分的低,一个越南把鄂格当做是至圣先师一般存在的士子毫不客气的呵斥道,“尔等狼子野心,之前就屡次冲击四方馆,企图对鄂师不轨,禽兽行为世人皆知,如今为何要假惺惺的来做什么好人!”
他的话博得了阵阵喝彩,听到这样的话虽然有些兴奋,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中国来的天使说啥就被法国人杀了,那他们进入到顺化城,怎么可能还会对这些无权无势的本地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