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恭亲王一脑门的怒气,忍不住就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宝鋆被吓了一大跳,“王爷,这是怎么了?”
“真真是可笑,”恭亲王喝道,“才把别人托上青云,这会子又朝着我们踏脚,想把咱们踩进泥里,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知恩图报之心!”
话虽然如此说,到底恭亲王也明白,这些承诺到底是不算数的,想到了李鸿藻的态度,又想到张佩伦去了南边,他大惊,脸色都变了,“不好,那个张幼樵去了南洋,绝不会对着法国人忍让!”
“不能对着法人忍让,”景廉也骤然变色,“那将来必然要擦枪走火。”
“且不用担心这个,”宝鋆说道,“咱们可还没和法国人宣战了,难不成法国人如今就敢不宣而战,去马尾港炮轰吗?必然是不会的,”他宽慰着恭亲王,“再说了这个张幼樵不过是一介书生,装一装谋士也就罢了,让他指挥海军,嘿嘿,只怕船头朝着那边都不知晓呢。”
“哎,说到底把南洋水师交给这个人,也是不放心的,”恭亲王长吁短叹,“这么辛辛苦苦操持些年,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宫里头那位主子?不想打仗,无非是想着若是大战,银子洪水一般的流出去不说——这也不必说,如今咱们横竖也算是有钱的,较之宣宗朝何止宽裕了十倍?银子咬咬牙也好办,只是别的,若是打仗,就不好收场!关税商贸,还有和各国的关系,都是要变化的,入继我最要的就是求稳,而绝非求变,和法国人起了冲突,这变化如何,将来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为什么对着太后要和俄罗斯人动手不发一言?无非就是俄罗斯在西洋各国里头,算是中等强国,法兰西却是不同,人家在越南就有海军驻扎,须臾之间就能进击两广浙闽?这是闹着玩的吗?我且说句实话,若是把越南丢了能够换得十年太平,我毫不犹豫就把越南送出去!越南对中国又不恭谨,留着这玩意做什么?哎,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啊,都以为这动手是好玩的?如今咱们可都是浑身金贵的紧,轻易碰伤磕伤就不好了!哎,我还在受这个闲气!”
宝鋆连忙劝解宽慰,“太后不让王爷去管黑旗军的事儿,是看重王爷呢,黑旗军如今胜了,保不齐将来就会输,敲打敲打法国人,只要不朝着中国动手就是,咱们也没损失,死的是越南人,也是在越南地面上打仗,和咱们不相干,王爷也不必在意。”
恭亲王似乎是赌气之语,景廉也是如此之说,“佩蘅公说的极是,王爷何须生气,要知道多做多做,不如不做,黑旗军第一是叛逆,第二就算胜了法人,将来也不好安置,难不成回国继续让刘永福自己带兵?要知道如今地方上可就没什么这私人的军队了,不好安置啊。”
“太后的性子,你们是不知道的,”恭亲王摇摇头,“石达开这样滔天罪孽犯下来的人她都饶了,刘永福更是小喽啰了,太后只会看这个人有没有用,却不看过往如何,若是没用,天大的面子也不顶用,只要刘永福立下大功,将来什么事儿都好办,什么章程都可以商量。”
“别的不说,这样一来,只怕这越南又要起大风波,”宝鋆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看到了关键的事物,“我只怕这刘永福会把咱们中国也拖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