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辛苦也是甘之如饴,太后,”李秀成进殿以来第一次称呼慈禧太后,“请让我们的幼天王返回孟加拉即位。”
“大胆!”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莲英呵斥道,“什么幼天王,如今只有承平伯!”
“是是是,”李秀成唯唯诺诺,“是承平伯,一时半会改不过口。”
“你们还想着承平伯,如今还是先想想自己个吧,”慈禧太后说道,“英国人要我们放弃你们,或者说让你们退出印度,你是怎么想的?”
李秀成大吃一惊,“什么?”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英国人开出了一个好的价钱?”
“价钱还不错,也是因为你们在印度做得好,他们不得不出大价钱来守住印度的稳定,”慈禧太后又问,“你们意下如何?”
李秀成原本有些慌乱,见到太后发问,似乎又镇定了起来,“太后是什么意思?”
“我来问你,你倒是问我了。”慈禧太后笑道。
“太后若是同意了英人要求,却不会来问我等了,”李秀成坦然说道,“我等人物,生死兴衰全在太后的一念之间,换句话说,我等不过是仰仗着太后仁慈才有今日,若是太后和旁人一样,我们三人只怕早就死在了菜市口上,又何须让荣禄亲自来救翼王,又何须把我等留到今天?”
慈禧太后笑而不语,李秀成侃侃而谈,“太后一问,我就知吾等绝不可能交给英国人,昔日荣禄将军放我们出去,存着心思就是要给英国人捣乱,论这些年的成绩,虽然仗着国内的军火物资,但是我们也不是白闲着,英国人在印度如何,太后是尽可能见的清的。我们还有用处,想必太后是不会让有用的人不能发挥用处的。”
李秀成果然擅长于谋略,太后笑道,“你知道就好,但是英人提出来的条件十分优厚,我见之尚且心动,故此要来见一见你,听听你的意思,也让你说说看,你们那边的优势,兼听则明嘛。”
李秀成摇摇头,“太后心里有数,又何须在下饶舌,太后若是记得一句与虎谋皮,就知道在下的心意了。若是再问,在下也只能说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无别的话了。”
“非我族类?”慈禧喃喃自语,“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你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就在承平伯府里头呆着,最近人多眼杂,被英国人看到你在这里就麻烦了。”
“是。”
李秀成转身离去,却又被慈禧太后喊住了,“李秀成,你今年也快六十了,人说落叶归根,你们飘零在外头,迟早是要回家的,这次回印度,再过几年就回来养老如何?”慈禧抚了抚旗袍上的皱纹,淡然说道,“陈玉成和石达开还算年轻,你却可以歇息了。”
“太后若是有差遣李秀成必然遵命,”李秀成微微鞠躬,昔日这万古忠义的忠王还是俯下了挺直的脊梁,“我的家小都在京师,这些年聚少离多,我倒也十分想念。”
“那就如此说好了。”慈禧太后笑道,“你这样的人才本宫倒是不舍得送给英国人。”
慈禧太后看着李秀成离去,思索了一番,偏过头吩咐李莲英,“明日就告诉庆海,让他和法国人接触一下,就说,”慈禧太后眼睛里都是莫名的神采,在夜色之中闪闪发亮,“我们有礼物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