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青龙门他们进不去。
不是进不去,而是不让进。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禄东赞满脸阴沉,感觉自己胸膛里有一团火。
他是吐蕃大相,在整个西域都有赫赫威名,此次出使大唐原本带着雄心而来,然而今天的遭遇实在让他窝火。
先是在打铁镇被人用手榴弹炸出来,堂堂大相竟然拿一群泥腿子没有办法。
再是在牛家镇想要抢劫,结果还没动手自己先灰溜溜逃跑。身为一国大相,却被几个老道士惊走,作为实权人物,此事诚可丢人。
“老夫是吐蕃大相,此来乃出使大唐,为什么不让我进,凭什么不让我进……”
禄东赞明显火了,再深沉的枭雄也受不了一天连续碰壁,他手持马鞭指着青龙门兵卒,大声咆哮道:“老夫是出使的使臣,是当世强国吐蕃的使臣,就算大唐陛下都要郑重礼待,尔等为什么堵住城门不让进?”
可惜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对面几个青龙门兵卒一脸不屑,翻着白眼得意洋洋道:“陛下是陛下,我们是我们。你去朝堂上或者能有礼遇,但是在这青龙门你算个老几?”
另一个兵卒更加无耻,翻着鼻孔哼哼道:“实话告诉你,县官不如现管,长安青龙门,我们说了算。此门有个规矩,猪可以进,狗可以进,但是异族不能进……”
“混账!”禄东赞胸口都要气炸了,后面五百吐蕃武士同样怒目熊熊。不过此地乃是长安城都,他们五百人也不敢放肆。
禄东赞咬了咬牙,忽然指着一个刚刚进入青龙门的西域客商,大声质问道:“既然异族不能进,为什么那人可以进?”
兵卒眼睛一斜,满脸无所谓道:“人家是做生意的商贾,来长安是给大唐送钱。你们就不一样啦,你们不能给大唐带来利益。”
“老夫也可以给钱!”
禄东赞使劲压住怒气,示意长随掏出一块黄金。
哪知几个兵卒嬉皮笑脸,流里流气道:“给钱白搭,我们不要……”
给钱白搭,我们不要,这话简直能把人憋死。
进不让进,给钱也不行,禄东赞只觉得胸口堵塞如铅,几次想要抽刀杀人。
最后终于有个兵卒开口,施施然道:“青龙门你们别想了,实话告诉尔等,今天爷爷们就是故意刁难,想进长安城也可以,去别的城门碰碰运气吧。”
禄东赞脸上怒气陡然一收,似乎所有的火气瞬间消退。
他目光炯炯盯着兵卒,沉声道:“能说出尔等这个词汇,似乎不是普通士卒的身份?”
那兵卒哈了一声,伸手指着自己鼻尖,大声道:“看清楚了,小爷长孙冲,家父赵国公……”
他顺手一指另外几个兵卒,挨个介绍道:“那个是李崇义,他爹是河间郡王,那个是李承嗣,他爹是卫国公李靖,还有那个,那个叫刘仁实,他爹是夔国公刘弘基,最后那个最小的你别瞪眼吓唬他,他爹是混世魔王程咬金,他哥哥是混世小魔王程处默。这家子有个很坏的传统,欺负小的会跳出来一群老的。”
禄东赞瞳孔猛然一缩,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郑重道:“原来都是长安有名的纨绔!”
他轻轻咬了咬牙,继续道:“汝等故意设障刁难,难道不怕老夫见了李世民告上一状?”
长孙冲仰天打个哈哈,满脸不在乎道:“告状又如何?我们有后台。”
这货笑的恶行恶色,嬉皮笑脸接着又道:“阁下是吐蕃大相,按说应该目光如炬,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么,咱们今天就是故意刁难。咋了不服啊?不服赶紧滚蛋……”
禄东赞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点头道:“很好,老夫不与你们小辈置气。”
他陡然一抽马鞭,大声下令道:“青龙门不走,咱们去走朱雀门。”
五百吐蕃武士咬牙切齿,不过对此事无可奈何,整个使团卷起尘土狼烟,离开青龙门直奔朱雀门。
李承嗣忽然走到长孙冲身边,咳嗽试探道:“冲哥儿咱们真有后台吗,你可别跟我说后台是咱们各自的老爹?光天化日之下刁难使臣,这事让家父知道了非打断我腿……”
长孙冲没有回答,后面一个年轻小娃早已冲上来,这小子一看眉眼就是程家货色,大声叫嚣道:“怕他个鸟,咱们后台是殿下。”
李承嗣目光一亮,喜道:“此事大殿下首肯了?”
长孙冲嘿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他毕竟年龄大一些,说话办事不会留下把柄。
李承嗣看他神情如此,顿时心中大定。
这货也不是好鸟,若有所思半天,忽然嘿嘿坏笑道:“刚才那吐蕃大相脸色胀红,乍看还以为是拉不出屎的病人,我估计他心中憋得快要吐血,这辈子他都忘不了今天……”
长孙冲目光闪闪,望着吐蕃使臣离去,他忽然意味深长砸了咂嘴,悠然道:“几位兄弟知不知道,今天朱雀门那边似乎也换了守门的兵。”
“朱雀门也换人了?”
几个纨绔呆了一呆,随即满脸坏笑。
他们喊过来一队真正士兵,喝令士兵用心守门,几个坏种却急不可耐从城内转移阵地,分明要去朱雀门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