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缓缓取出书信,眉飞色舞道:“诸位且来观看,此乃河间郡王亲笔手书……”
程咬金目光炯炯,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得意道:“他奶奶的,这个龟孙总算站过来了,当初老子三次登门请他,结果都被他借病推辞。啊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这家伙不是要来沈阳居住么,老子给他弄一间破茅房,看他还敢不敢装病。”
众人一阵腻味,纷纷翻个白眼。
人家李孝恭乃是堂堂皇族,整个大唐恐怕也只有程咬金这货敢骂他是龟孙,没办法,只因两人实在是臭味相投,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滚刀肉,一个是名震长安的泼皮王爷,私人交情确实很不一般。
李勣从长孙无忌手里取过书信仔细观看,一边看一边手抚长须,缓缓点头道:“不错,河间郡王这是真要站队了。信中写到他留恋白山黑水的景色,意欲重往而游,其实是暗指他要过来,又问无忌兄能不能弄一处宅子给他居住,其实是在试探我们愿不愿意接纳他。”
老程牛眼一番,哼哼道:“还试探个鸟,让他赶紧过来,这家伙明明是个泼皮,现在竟也学着文人写信那一套,老夫见了他必要喷他一脸口水。”
众人又是一阵腻味,纷纷仰脸望天装作没听见。人家李孝恭毕竟是当朝郡王,身份比长孙无忌都高贵三分,你这张口骂鸟闭口喷水的,让大家听了尴不尴尬?
李勣目光轻轻闪动,一脸沉思道:“不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逼着河间郡王突然站队?”他看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长孙无忌身上,语带探寻道:“莫非是你最近有新动作?”
长孙无忌缓缓摇头,沉吟道:“最近沈阳城大事不断,先有突厥和高丽攻城,又有佛门和汉奴出事,老夫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跟长安联络,我足有半月未跟那边写信。”
“这就奇怪了……”李勣眉头紧锁,目光闪闪道:“河间郡王虽然号称泼皮,但他行事却出了名的油滑谨慎,错非朝堂上有大事发生,他肯定不会这么急匆匆站队?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太子一方,改头换面可是最遭人嫉恨的事情。”
他负手立在门口,眼睛眺望中原方向,语带深意道:“李孝恭加入进来,我方实力更加强大,但是此人乃是朝堂两大王爷之一,他忽然改头换面站队,也不知道陛下作何感想?”
众人心中悄然一惊,大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韩跃势力扩张的实在太快,甚至有些离谱。
不但手握三十万大军,而且还有十几个国公相助,如果再加上一个河间郡王,话语权几乎能左右半个朝堂。
“这天下毕竟还是陛下说了算……”李勣喃喃出声,让众人心里再次一惊。
如果惹得李世民不爽,那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
……
其实李勣等人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李世民不但没有丝毫不爽,而且还有心情哼唱几句,他和长孙皇后二人相对而坐,夫妻两个端着酒杯小酌浅饮,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陛下,臣妾听闻您在朝堂上施展了一招敲山震虎,震的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纷纷回家闭门谢客,暗暗自查最近是否做错了什么。”
李世民哈哈一笑,面带得意道:“说起来还要感谢臭小子那封信,口吻霸道异常,偏偏却正合朕意。”
皇帝缓缓放下手背,目光炯炯盯着天上一轮明月,淡淡轻哼道:“自从出关归来,朕一直冷眼旁观,细看各类宵小演戏……有些阿猫阿狗以为朕昏聩了,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今番正好借着臭小子的书信敲打,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的主人。”
长孙点了点头,忽然凤眉轻蹙,幽幽叹息道:“可惜臣妾没有想到,承乾和青雀竟然会变化如此,一个两个和世家交好也就罢了,竟然偷偷去接洽佛门,他们不知道佛门不可轻沾么!”
李世民冷了一声,面色阴沉道:“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给朕受完,若是他们不能断了佛门联系,这辈子注定和皇位无缘。”
长孙一脸担忧道:“佛门乱世封山门,盛世渡世人,他们每次出世都会寻找护教之人,臣妾真怕承乾和青雀上当。”
砰——
李世民猛然一拍桌子,面带怒色道:“他们已经上当了!”
皇帝忿忿出声,恨铁不成钢道:“没脑子啊,朕早就给他们讲过梁武帝被佛门买卖的典故,偏偏两个小子却仍然不管不顾,为了储君之位抛弃皇家利益,真是让朕心寒。”
长孙幽幽一叹,忽然小声问道:“陛下,若是承乾和青雀陷入太深,您会怎么办?”
李世民看了她一眼,语带深意道:“朕苦心打下万里江山,可不能拱手让给佛门,若是我李家子孙真格出现一个信佛的皇帝,那朕死了也没法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