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竟是要跟韩跃干上一场。
长孙花容惨变,都说人在焦急之时容易产生急智,长孙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抱着丈夫胳膊大声道:“陛下,你如此生气暴怒,无非是跃儿暗中扶持突厥,收编了草原的兵马……”
她还没说完,李世民冷哼一声,打断道:“不止发展私军,还有推翻朕的国策。这两件事哪一件都是谋逆之举,他却同时动手去干,分明是早有篡位之心。”
长孙连忙点头,现在丈夫心中暴怒,她若想劝解,就得先顺着丈夫话。
皇后继续抱着李世民,小声道:“陛下,您说的这两件事确实存在,毕竟跃儿已经干了,而且还专门飞禽传书告知,您把此举认为是挑衅也好认为是禀告也罢,臣妾都不和您争论。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和您讨论朝堂之事,我只问您一句话,跃儿是不是您的大儿子?”
李世民一怔,下意识冷哼道:“是又如何?自古皇权相争,父子相残的也不见少数。”
他看了一眼长孙,语气稍微变得柔和一些,叹息道:“便是朕当年能够登基,不也是逼迫了太上皇退位么?”
在皇帝眼中权利大过一切,亲情可以有,但是必须保证我是皇帝这个前提,否则一切免谈,即便咱们是亲生父子,那也得刀兵相见。
长孙忽然轻笑一声,目光闪闪问道:“陛下,臣妾知道您心中暴怒,气恼咱们儿子坐拥三十万大军。可是您也不要忘了,当初跃儿想要经略辽东,是您亲自下达了圣旨,准许他私自募集兵马,而且可以不设上限……”
“现在他真的募集到了,以一城一地募集三十万大军,这数字几乎和整个大唐的常备兵马并驾齐驱,臣妾就有些不明白了,这明明是自家儿子有本事,咱们应该感觉骄傲,为什么要怒气冲天?”
李世民哼了一声,指着长孙训斥道:“观音婢不要偷换概念,朕当初答应让他私自募兵,但那只允许在东北募集,现在他收编的却是突厥之兵,而且时间很早很早,早在他建设互市之时就已暗中动手,那时候朕可没答应让他拥有私兵。”
“怎么没有,您当时给了他十万百姓,而且还给了三千玄甲铁骑。”
“不错,那是朕给的,所以朕不生气。”皇帝仰首看着头顶房梁,一脸无所谓道:“不但这三千铁骑和十万百姓朕不生气,他在沈阳城征收的八千新兵朕也不生气,还有几十万百姓,还有十几万发配挖矿的汉奴,这些都可以有,因为这都是朕允许的,是朕给他的赏赐……”
“但是二十六万突厥骑兵不行!这是他偷偷瞒着朕搞出来的,纯属包藏祸心之举,朕不会认可,也不会同意,在我看来他这就是谋逆。”
做皇帝的脾气一般都不好,李世民边说边哼,方才脸色还稍微柔和了一点,这转眼间又变得难看起来。
他忽然猛砸一下床榻,再次怒吼道:“尤其他还推翻我的国策,不经朕和朝堂同意就私自出兵,即便打下草原,那也是罪同谋反。”
长孙一直静静听着丈夫发怒,直到皇帝将所有的抱怨都说出来后,这位千古贤后才轻轻叹息,口中悠悠吐出了三个字。
“天子剑!”
就是这三个字,让李世民暴怒的气势猛然一弱,皇帝怔怔坐在那里,脸上赤红青蓝变幻不断,显得别样精彩万分。
“陛下啊,他有您赐下的天子剑在手,干什么事都等同于您已经点头,可以先斩后奏不用上报……”
打脸了,长孙皇后为了儿子,终于打了丈夫的脸。
当初韩跃在互市一掌拍死汉王,然后飘然远去东北,临走之时他曾让百骑司李冲给皇帝捎去一首诗,诗里面不但有进谏攻打草原之语,而且还有两句这么写道:吾求天子乾坤剑,一扫白山黑水宁。
李世民阅后大喜,真的赐下了天子剑给韩跃掌握。
天子剑在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从某种角度来说,韩跃手持天子剑干的任何事,都可以算是李世民亲口同意之举。
抢在李靖前面攻打草原又如何,推翻李世民的国策又如何?我有您的天子剑在手,干什么事都合理合法,谁也不能说我存在谋逆之心。
砰——
皇帝第三次重重出掌,这一次把床榻都拍的晃动几下。
“朕,要收回那把剑……”李世民咬牙切齿,一脸恶狠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