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坚轻叹一声,“十人的小队回来的只有两人,就是那两名操控飞伞的军兵,其他的都已经战死。”
“啊!”公输念槐与孟之经惊呼一声,尤以公输念槐的声音最为尖锐刺耳。
屋子里的人显然早已知道这个消息,都默然不语。
“王叔,为何不派大队人马进山搜索?杀官兵视同造反,谁的胆子这么大。”孟之经两手撑着膝盖,作势就要站了起来,只是眼角适时地瞄上了他老爹,才压住了心中的愤怒。
公输念槐的大脑风车般旋转,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王叔,您认为是哪方面所为?”公输念槐想着想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资格来问这个问题,而且语气用词显然不是一个晚辈和局外人所应该有的。
“哦?”孟珙两眼扫向公输念槐,“念槐,莫非有新的想法?”
“呵呵,孟叔,小侄鲁莽了,王叔您继续。”公输念槐挠挠头,赶紧把话往回收。
“念槐,无妨,各言其志耳。我们算是局内人,你呐,算是半个局外人,看问题的角度也会有所不同,说出来也给我们提供一个借鉴。”王坚呵呵一笑,鼓励道。
公输念槐扫视一匝,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他身上,似乎大家面对的不是一个工于机巧的匠师,而是智计百出的诸葛孔明。
公输念槐尴尬地一笑,“大家这样看着小子,小子受宠若惊。只是,嘿嘿,小子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话虽这么说,公输念槐的大脑却没闲着,飞速地转呀转,是不是土匪不重要,关键是彭家兄妹。
桐柏山虽大,但能住人的地方并不多。若土匪数量够多,早晚会摸到彭家兄妹那处山谷。
而且下一步,公输念槐还想在大山里设立几处秘密的实验基地,要是真有土匪,安全就成了问题。
哦?公输念槐灵光一闪,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这个灵光如同暗夜里远处闪现的一点灯火,一闪即逝,再找时已然沓如黄鹤。
彭家兄妹能从河北一路穿州过府来到桐柏山,显然金人在从河北到桐柏山一线防范并不严密,或者说金人的注意力都被西北方的蒙古人吸引住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关注打成一锅粥的河北山东一带。
彭家兄妹能一路穿行到桐柏山,其他人也可以。而且是金人的可能性不大。
当下的金国绝不会进入宋境撩拨宋人,想结好宋人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派人进入宋境捣乱呢?除非脑子坏了,想求速死。
公输念槐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小子掐指一算,袭击飞伞队的不是土匪,也不是金人,而是蒙古人。”
“你待怎讲?”江海本来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听此话,像烧了尾巴的兔子,噌一声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一把抓着公输念槐的脖领子,就要拎小鸡崽儿玩。
“小子,你说为何是蒙古人而不是土匪,更不是金人呢。”江海一拎没拎动,干脆从旁边又拉了一把椅子过来,靠着公输念槐坐了下来。看那架式,若是公输念槐不把缘由说清楚,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呵呵,”公输念槐两手高举,涎着脸,讪讪地笑着,“江爷爷,您是小子的亲爷爷,小子就是这么一说,嘿嘿,各位叔叔们,这可是你们逼小子说的,小子说是说了,您们看,江爷爷,”
“念槐,你得说说为何是蒙古人而不是其他人的道理说清楚,否则不光都统制,就是你王叔,也得好好替你琢磨琢磨。”王坚乐呵呵地瞧着公输念槐装逼,这次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孟珙静静地坐着,既不看江海如何拿下公输念槐,也没有看其他人的反应,中指轻轻地敲着桌子,屋子里传出带着节奏的哒哒声,如同有人在敲打发报机。
“念槐,为何是蒙古人?”片刻后,孟珙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公输念槐。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公输念槐作出这一结论,更多的是依托后世超迈这个时代的历史高度与宽度,才得出的一个近乎直觉的结论。
像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历史事件,即使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历史上也不会记载。就是记载了,他公输念槐也不是历史学家,不会关注这样的细节的。
公输念槐双手一摊,就要耍无赖,一推二六五。
此时,虚掩着的门一开,张言的脑袋探了进来,“将主,李军使来访。”
“李良来了?叫他进来吧。”孟珙从门缝里看了看外面的天,似乎很晚了。
屋子里的人纷纷瞧向门外,大概都想问,李良此时来做甚,刚刚分手,难道阮东来的伤势有了反复?
最不安的就是公输念槐、孟之经还有方琼了。若是阮东来的伤势起了反复,最受打击的就是这三人了,而尤以公输念槐为甚。
故此,王坚的目光慢慢转向公输念槐,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江海轻轻地拍了拍公输念槐的后背,“小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各怀心思,眼看着李良甩着独臂施施然地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