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佬神情只有些微的惊愕,坐在椅子里稳稳当当,全没有出手相助公输念槐,更没有出手阻止江海的举动,看来公输念槐只能自保了。
“念槐,小老儿给你施礼了。”江海绕过公输念槐,站到公输念槐的眼前,口中说着施礼,身子也没闲着,左手握右手,上身微微前倾,就要弯下腰去。
“嗳!”公输念槐吓坏了,比江海过来抓着他的衣领子,拎小鸡一样提溜起来,都让公输念槐害怕。
这次他是真害怕了,并不是说公输念槐怕折寿,而是这么一来,以后就不好痛快地玩耍了。这有点像刘备白帝城托孤诸葛亮的意思,累死了也是活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哗啦”一声,公输念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马扎也被带倒了,跟头把式地直起腰,探出双手去托江海的双臂。
跟这些古人在一起,真是累啊,一不小心,就会被这种方式给绕进去。
“江爷爷,您还是绕了小子吧,小子若没了,谁去给您造这种迫击炮啊!”
公输念槐都带着哭腔了,这尼玛继续下去,自己就成了异类了。鹤立鸡群固然风光无限,但鸡群是不乐意的,即使一时捧着你,但时时刻刻想着的是怎样把鹤打倒,再踏上无数双凤爪。同样,若鹤还没昏了头的话,最痛苦的就是鹤了。
“江爷爷,您是宋人,我也不是别人,您是汉人,我也不是湿人,您是炎黄子孙,我也不是白加黑,您想驱逐鞑虏,我也想饮马黄河,您想封狼居胥,我也想北极耍企鹅啊。”
封嘴啊,公输念槐从没有脑子这样好使过,一溜儿词从嘴里滚滚而出。
咱们有老幼之别,那是你出生的早,但不能以此要挟我,你想表达你的忠心,不能拿我的自由作筹码。
“咄,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听着,给你施礼,是我个人行为,你江爷爷也是北人啊。北人啊,小子你明白吗?”
江海连吼带叫,终于给公输念槐施了一礼。这个礼公输念槐不好拒绝,人家说了,他是北人。
而北人要回到北方,两种方式,一个是南宋小朝廷收复北方,二就是跑到北方投降金人。
投降金人肯定不能做,至少现在不能做。因为金人能否抵挡得住蒙古人的进攻还两说着。若抵挡不住,今天是金人,明儿说不定就是蒙古人了。这三姓奴才也不是好当的。
依靠朝廷收复北方,就南宋小朝廷的尿性,能守住江南一隅就烧高香了。
但现在不同了,若真像公输念槐所说,造出射程万步的超级神器,打金国驱蒙古,不说如探囊取物,也满满的胜券在手。朝廷不玩,自己带着忠顺军就能把这事给办了。
回到北方,给老祖宗烧些纸钱就不是镜中花水中月了,而是望而可即的小事了。
江海一带头,尤其那句爱是北人,惊动了孟珙与王坚。为何?都是北人啊。
孟珙祖上是山西人,跟着岳武穆东征西讨,后来就定居于随州。估计祖坟在哪里,孟珙恐怕也不知道了。
而王坚更是不久前的北人,南归也就十年吧,老家就离枣阳不远,北边,金人控制下的邓州。
两人也站起来,给公输念槐施礼,公输念槐只好弯着腰,绝对的九十度。幸而两人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施礼。
这什么事啊,一时间院子里树影摇曳。
重新坐好之后,公输念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腰,呲牙一笑,“三位大佬,小子图也画了,三人操作的三弓八牛弩也有了交待。若没小子什么事的话,嘿嘿,这神药还得小子盯着呢。”
江海看向孟珙,“璞玉,今日本是你与念槐的比赛之日,因何取消,你并未讲明,却又令我二人前来,不会是让我与锐之看看念槐的神药吧。”
江海虽然不是忠顺军的将主,但却是忠顺军的元老。当年孟珙的父亲孟宗政创建忠顺军时,江海就是孟宗政的助手。而王坚就是那时加入忠顺军的。
江海在孟珙面前,既是长辈,又是军中元老级人物,所以和孟珙说话不会顾忌什么,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底气。
公输念槐的目光看向孟珙,他也不明白孟珙因何会向江海王坚隐瞒昨天试验火药的事情。
孟珙将迫击炮的图纸拿起来抖了抖,“皆因念槐的火药所起。走,到我院子里再说,这里快变成念槐的制药作坊了,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他们作事了。”
“念槐的火药?璞玉,念槐的火药制作出来了?”江海一边从椅子里站起来,一边看着孟珙。
“昨天就试验过了,详情待会璞玉再一一禀上,只是便宜了严实那个小作头。”
江海与王坚一头雾水地跟在孟珙身后,向院外走去。
公输念槐当然要恭送了,连猫在屋里的孟之经与张言也跑出来恭敬地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