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甫嵩开始整顿中军的秩序的时候,在五花大营的后营,骤然又响起了了疯狂的示警金锣之声!
皇甫嵩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厉声道:“还等什么?快!快上哨塔看看!”
高高的哨塔用的不是来回“之”字型的楼梯,而是直上直下的竖梯,皇甫嵩自己真的是想上去看一个清楚,但是毕竟年龄大了,腿脚多有不便,因此也就只能是让身边的亲卫代替自己查看一下到底后营发生了什么。
几名亲卫急急登上了中军哨塔,向后营方向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连忙冲着下面吼道:“后营遇袭!后营遇袭!数量……嗯,两千左右的骑兵,正在袭击后营!”
“什么?!”皇甫嵩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真是活见鬼了!
不是皇甫嵩觉得骑兵绕后有多么的不可思议,毕竟这里都是一马平川,绕后攻击也不过就是多走了一些路而已,只是令皇甫嵩疑惑的是,西凉贼兵如何来了这么多的骑兵?!
毕竟战马这个东西,不是铁质的刀枪,不是铁匠铺抓紧干几个日夜,就可以赶制出来的,和李傕郭汜等人正面干过一战的皇甫嵩算计过,长安周边加上原本西凉贼兵的战马,顶多就是三千左右,而且李傕和郭汜还需要派遣一些骑兵来防守西面的马腾和韩遂……
皇甫嵩想到此处,脸色忽然失去了一些血色,看当下这模样,说不得马腾和韩遂已经倒向了李郭二人!
因此才有如此多的骑兵!
而现在这种平地之上,骑兵就是战场的王!
当急速奔驰而来的重达两千多斤(汉制)的战马迎面冲来的时候,没有得到充足训练的普通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后营,大多数就是辅兵和民夫!
大意了!
自己大意了啊,要是将后营那些粮草放到中军来就好了……
可是这个世间,那里会有什么后悔药。
“将军!将军!后营若失,兵粮若是被毁,兵卒士气就难免败坏!将军!速援后营啊!”跟在皇甫嵩身边的亲卫其实也懂得了一些基本的道理,急急说道。
器械被毁了到还是次要的事情,粮草一旦被烧,那么就是灾难性的打击!
从郑县到这里,已经走了三天的路程,若是没有了粮草,无疑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就算是神仙也变不出这么一只庞大军队的食物来!
一旦无粮,军心立散!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亲卫提醒,皇甫嵩心中也是清楚,可是等他准备下令让两翼的骑兵迅速回援后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他归属的这两个侧翼的骑兵已经听从他之前的号令,和袭来李傕的西凉骑兵纠缠在了一起……
“将军!怎么办?”众人都看向了皇甫嵩,等着他下令。
是啊,要怎么办?
侧前方双方的骑兵战在一处,先不说能不能抽调脱身出来,单单说已经在交战状态的骑兵硬生生的转向将后背露给敌方,这种危险比迎面对冲还要更可怕三分!
可若是放任不管,在后营的辅兵和民夫能抵挡得住骑兵的突袭么?这些大军所需的军资器械粮草,一旦损坏,那么还能支撑大军几日?
“擂鼓!令前营出营列阵迎击敌军!令中军向后营移动!令两翼骑兵尽快脱离战斗,向后营救援!”皇甫嵩咬紧牙关,不顾中军的步卒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的现状,只能的放手一搏了!
步卒在平地之上,就算是结成战阵,对抗骑兵依旧并不具备太大的优势,主动权依旧在骑兵手中,就算是强行冲阵,如果不能抵御得住冲击,那么步卒往往都是成为要么被击溃,要么被最终拖垮的一方。
然而皇甫嵩现在也顾不得了,只能是抛弃了原先调整完备之后才和李傕骑兵作战的思路,仓促的派遣前营的步卒进行列阵,为的就是给自己中军和骑兵多争取一些时间,可以救援一下后营的那些粮草器械等军用物资……
但是这样做法,几乎就等于是将前营的兵卒卖给了先头来的李傕的骑兵部队!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又能如何?
皇甫嵩现在的举措也是眼下最正确的做法,只不过这个最正确的做法并不一定代表着最有效,也并不能挽救多少后营的混乱局面。
如果说之前李傕带着骑兵袭来的时候,后营的辅兵和民夫还可以寄希望与前方的兵阵能够挡住西凉骑兵的袭击的话,而现在,在那些主战兵力都被李傕的骑兵吸引的时候,从后方直接杀向后营而来的马腾,几乎是瞬间就摧垮了这些辅兵和民夫仅存的哪一点微薄的希望。
马腾带领的羌骑,不管是游弋骑射还是制造混乱,乃至于驱赶人群,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因为这些事情,向来就是他们的老本行,就连多一个命令都不用马腾说,行动之间几乎是如鱼得水一般的流畅。
汹涌而来的羌骑没有直接冲撞进后营,而是按照老套路,先弓箭压制,离得近了才用火箭和火把,甚至是将临时扎就的一些引火物件到处乱射乱丢,顿时就让后营的混乱程度更加的剧烈起来。
那些原本就战战兢兢的辅兵,最初还勉强维持秩序,可是等到火头四处一起,各种物资被引燃,浓烟开始滚滚袭来的时候,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崩溃的民夫在后营,呼号惨叫着,毫无目的性的到处奔跑,哭天抢地的乱成一团,有的往两侧空档上狂奔,有的爬上了寨墙不管墙下还有鹿角就往下跳,有的则是钻到了辎重车下抱着头瑟瑟发抖,还有的钻回了原本他们歇息的地窝子扯了些残枝败叶企图遮掩地窝子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