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低声浅笑,“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对天子忠,自当急急赴京,对臣子恨,自当奉旨从容入城。
依奴婢之见,还不是因为怨愤朝臣弹劾,一片污蔑谩骂,所以赌气不愿进京。
毕竟,秦督乃少年心性,免不了心高气傲。”
崇祯再次哈哈大笑,摇摇手对王承恩说道:“你还是不了解他,秦爱卿一肚子花花肠子,他才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此人虽是惊才绝艳,唯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朕料其必有诡计,希望别让朝臣太过难堪啊?”
“可不是这样!”
王承恩笑道:“这两日来,定南军已是京中一景,万众瞩目。
秦督一掷万金,将永定门外数里之地尽皆租下,聘万余工匠民夫搭建军营楼台,调各风月场所琴娘闭门排戏。
遣定边军铁骑纵横四城校场阅兵,展建奴亲王贝勒头颅于永定门示众。
如今京师百姓人人侧目,个个关心。
奴婢也是好奇得很,可惜却不得窥其虚实啊。”
崇祯苦笑道:“那小子……秦爱卿坏着呢,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大伴要多留意才是?”
说完,眉头又不自觉的皱起来。
近一年来,虽然朝堂还是一路磕磕碰碰,但对崇祯来讲,已经皆是无足轻重小事。
愁眉不展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却唯独对秦浩明的事情无比上心。
王承恩观察得很仔细,见到天子的愁眉,忍不住苦笑说道:“启禀皇爷,秦督藏得严实,至今不漏丝毫风声。
老奴虽厂卫齐出,内外打探,两日来消息虽多,却猜不着具体虚实。
对于秦督,奴婢又不好真的做出什么举措,也因此……”
崇祯皇帝挥挥手,点头轻声说道:“大伴做得很好,秦爱卿于国于民有大功焉,是不可轻易让人寒心。
只是……”
崇祯沉吟片刻,觉得不能让秦浩明和群臣激化,否则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崇祯抬头毅然说道:“大伴,你去安排,朕微服走一趟。
这天下朕是走不了,可这京畿还是可以的。”
想到秦浩明昔日奏疏,言天下风光之美,作为天子,理应巡查四方。
如此,既可领略大明江山之美,也可知民间疾苦,更可知地方官府之龌龊,有利于自己执政。
但崇祯知道,天子出行,哪里有秦爱卿说得这般简单?
不过,自己没机会,他必须坐镇中枢,方能镇压各地妖魔鬼怪。
可秦爱卿言之有理,为了大明江山永固,太子烺儿似乎应该趁着年轻,多多历练,多走多看,方能才大器。
否则,如自己这般,终生被禁锢皇城中,犹如井底之蛙,仅听朝臣片面之言,时常被蒙蔽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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