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们躺着吹牛,有人在抓紧时间看书,那必定是不甘于一辈子当兵,一心想要成为军官的人。
一个帐篷住十一人,正好是一个小旗的人数,小旗官睡在近帐篷门口的地方,每个帐篷里都有好几盏灯。
士兵们不缺钱,会自己带着灯,后勤部门提供灯油,在规定的九点睡觉的时间到来之前,士兵们可以随意走动,帐篷里的灯也是随意,并没有灯火管制。
新兵们有不少在磨自己的兵器,刀牌手磨腰刀,这种总督府产的自用的兵器十分精良,刀身后半部份直而厚,前半部份开始有弧度,刀刃锋锐无比。
这种改装后的绣春刀有些象唐刀,但比唐刀要大和厚重一些,也不象明军的制式腰刀,从流线型来看有些象柳叶刀,但比柳叶刀要宽一些。
这是总督府的制式战刀,骑兵也用之为马刀,它锋锐无比,重量,长度,握把,无一不是兵器甲仗局的匠人们苦心研制的心血结晶,几乎是毫无瑕疵。
它原本就十分锋锐,但新兵将士们还是在磨亮刃口,然后小心翼翼的上好油,最终插在刀鞘之内。
铳手们则是在保养着自己的火铳,龙头,扳机,卡簧,枪管,每一样都要小心的擦拭后上油,比起腰刀来,铳手们的保养更细致和小心,他们嘲笑刀牌手们做无用之功,他们手中的火铳才是真正需要保养的犀利武器。
长枪手,刀牌手,铳手,辎兵们,炮兵们,骑兵们。
现在时间还不到八点,营地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最忙碌的当然还是炊兵,为了明早的大战他们要提前供应早饭,很多饭食在现在就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了。
将士们要浴血奋战,在上阵前炊兵们要给将士们提供最好的饭食。
秦浩明所到之处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他只是悄悄的经过,静静的旁观,在帐篷外面观看里头的情形,而不是随意走进去。
或许军人们都崇敬他,会惊喜于他的到来,但秦浩明不愿打扰这些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士兵。
偶然会有夜不收归来,营门口传来喧哗声,很快夜不收带回来的情报会经军情司汇总,然后由李想视情况汇报给秦浩明知道。
每个一个时辰都会有一批次的夜不收前来,当然远处的夜不收不一定按这个时间循序前来,路途遥远的话,用时是很难确定的。
这是一座硕大的军营,秦浩明走了很久,越到最后心情越是平静。
最终他走到小黑河边,夜晚的河流好象比白天要宽阔很多,大营距离河边有一定距离,但将领们下令在河边点了不少风灯,灯火和星空月色把河流照亮了不少,这样不必担心敌人会发疯摸过河来偷袭。
秦浩明知道这是部下们被他带出来的惯例,凡事未虑胜先虑败,胆大之余也要心细,考虑到一切应该考虑到的地方。
他停下来,慢步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河水,感受到一股清凉。这样的夏夜蚊虫很多,军营里点了不少熏蚊子的药草,河边当然没有,一团团的蚊子在他身边嗡嗡飞着。
秦浩明看了看远方,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接近河水,但他没有心慌,他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有力。
他好象掌握了一切,身后有这么一座硕大的军营和士兵们,秦浩明从未象眼前这样心中笃定。
虽然踩在虚浮的河边烂泥上,眼前也只有芦苇可扶,但秦浩明脚步稳定,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两眼发亮的看向前方。
到最后,他终于转过身体,大步的走到岸边,然后叫侍从官牵来自己的战马,策马返回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