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通当铺在南街的最南面,走出街道还要拐个弯,据说从前这是某瓷器铺子的仓库,生意破败了被马贵盘过来开赌场。
尽管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可那大牌子却看得清楚,胖八爷当场就嚷嚷起来:
“呦呵,够嚣张的,连遮掩都不用,看来混得风生水起嘛!”
陈万才低声说道:“八爷,贵爷跟您一样,原来也是李大人的亲卫出身,所以……所以……”
下面的话,他却是不敢再说下去。
这世上哪有黑社会,还不是当官家里的亲卫、子侄、奴才等人趴下虎皮,跑到社会祸害百姓,赚快钱。
另外一方势力如果要插手,那就要拼斗一番,一比谁狠,二比谁的后台硬。
是,都知道你有后台,都知道你后面的人是谁,可想要乖乖退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那就看谁的拳头硬,兄弟们,打起精神,狗日的,出来了。”
正说话间,喜通当铺边上的宅院门打开,二十几个穿着黑衣短褂,拿着铁尺棍棒的汉子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看到陈班头的虎皮,凶神恶煞的汉子冲到跟前顿时一愣,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双臂抬起,止住了后面人的动作。
这头目转头和一个人说了句,这人立刻朝着喜通当铺跑去。
这名头目瞬间换了个笑脸向前走来,他认得陈万才,到跟前先做了个揖,笑着问道:
“这不是陈班头吗,先给您老人家拜个年,怎么过年领着兄弟们来这边玩两手,贵客临门啊!”
一帮人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摸样,怎么也不是来玩的,这么问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陈班头偷瞧胖八爷一眼,见他抱着膀子毫无反应,身段不禁矮了下来,“那个……那个,有个案子需要查一下。”
“陈班头,喜通当铺一贯奉公守法,那有什么案子可以查,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
哎呀,您说小的这记姓,年前给大人备下的年节礼品,居然被小人这猪脑子忘记了,等下给您送过去,补个双份如何?”
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说着话,可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穿着黑衣的汉子又涌出来十几个,把整条路都给塞上。
尽管前面那人在不住的陪着小心,可实际上双方却成了个对峙的局面,胖八爷脸沉了下去,冷声说道:“这地盘,八爷看上了,让出来。”
那有那么多废话,还查案?老子就是来抢地盘,多简单明了。
“操!,哪里蹦出一个狗……”
胖八爷哪里会让他骂完整,距离近,直接就是个撩阴腿,正中那人要害。
不过这头目还算抗打,话语戛然而止,脸都变黑了,居然没有倒地,可胖八爷手中还有短棍,直接砸在他脑门上。
这一下重击,让这头目再也受不住,直接就被打趴在地上。
这两下出手很重,人趴在那里直接昏了过去,拥挤在这人身后的黑衣汉子看到这局面,顿时哗然,不管不顾的向前冲了过来。
没人注意到胖八爷旁边的汉子,手里的长杆已经放平,那边人刚冲过来,就看到这长杆好像是灵蛇吐信一般,向前刺出,收回又刺出。
每刺出一下,就有一个人被刺中。
所刺中的地方都是腰腹之间和大腿根部,木杆不是利器,被刺中的地方也不是要害,可却剧痛无比,立刻失去行动力的部位。
那帮人不过是冲上前两步,就已经倒下了四个。倒在地上痛叫翻滚,刚刚冲起来的队伍立刻刹住了脚步,谁也不愿意当下一个。
长杆杆头颤动,蓄势待发,两个汉子冷冷的盯着前面的黑衣汉子们,杀气森森,胖八爷禁不住吆喝出声:
“老张老李,好本事!”
“这木杆分量轻了一点,不趁手,要是有枪头就好了。”
旁边的老李这么一说,那些黑衣打手更是胆寒,又向后退了一步。
刚才黑衣人冲上来的时候,在一边的王六和陈贵扭头就跑,跑了几步,看到情势变了,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转过身驾轻就熟的喊道:
“混账东西,难道你们想杀官造反不成?”
不管真假,大帽子一压,黑衣打手们的胆气又弱了三分,就在此时,有人在他们身后沉声喝道:
“陈班头,攀上什么高枝了,脾气变得这么大,可当心要吃亏啊!”
“这位朋友又是那条道上,若是最近手头紧,需要救急,马某奉上仪程便是,都是江湖兄弟,何须打生打死?”
在黑衣打手身后的声音正是马贵,他一出现,刚刚气馁的黑衣打手们明显精神不少,手中的家伙向前蠢蠢欲动。
本来那杀官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这些黑衣汉子都已经畏缩,但马贵的话让他们明白过来,原来这是黑吃黑。
只要真不是官面的事情,他们也无所畏惧,吃的就是这碗饭。
“你给不起,老子要的是整个赌坊,别啰嗦,放到他们。”
胖八爷今天原本就是被秦浩明逼过来,此时更知道,这社会跟战场一样,比的是谁狠谁能打。
打完之后,身后自然有人来处理后继的事情。
只是,吃到手的东西想要再吐出来,那就难了。
他说一句,众人就上前一步,长杆前端垂地,有个人走进到三步左右的时候,手上的木棍好像是有灵姓一般跳了起来,猛地钻入那人的两腿之间,向上一挑,左右一拨。
一声短促的惨叫,人捂着两腿之间就倒了下去。
“陈班头,不要不知道分寸!这些人是谁,老实交代?”
胖八爷他们一出手,马贵立马知道,这那里闯荡江湖的破落子,分明是战场上的兵将。
他是没有上过战场,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凛冽的杀气、配合、统一的动作……
福州城里有这样的一群人,那只能是总督府。喝问陈万才,不过是确认,或者说不甘心罢了。
喜通赌坊日进斗金,要是被人夺去,李公子那里可是手段狠毒。
“全部拿下,投降者免死!”
破绽终于露出,胖八爷毕竟很久没有重操旧业,历经战场锤炼,叫得最多的恐怕就是这句话。
“欺人太甚,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马贵怒喝一声,手挥舞着,人却向后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