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仆仨人心地如此善良,那妇人泪流满面,又朝她跪了下去。一侧的灾民听得小姐叫小厮给他们送米粮,便也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倒慌得那丫头不知如何是好。
“喜儿,上车吧!”车内的少女伸手掠起细竹的湘妃帘,轻轻地向丫头晗首。
竹帘外碧蓝晴空下,夹着萧瑟的东风,此时风儿顺势顽皮地溜了进来,扯拽得她衣袂飘飘。
张云怔怔的望向她,那一双墨黑如玉的眸子,便如秋水一样波澜不惊的冷清,瞬间映入心里。
“好个俏女子,慈悲为怀,悲悯世人。”张云由衷的感叹,“想不到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女子,竟能有这份慈悲心肠,当真难得。
如今灾情未过,多少膏粱子弟,依然流连在楚楼秦馆,醉生梦死。
却还有这般的女子,为朝廷分忧。可不知是那户人家调教出的女子?”
望着停留的马车,他竟有一丝念念不舍之情。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想必是倾国倾城之容?”
身旁亲卫方培伦呆若木鸡,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子,自言自语。
“德行!”张云冷眼一扫,朝着远方的身影高叫,“萧飞!”
望着四处挣扎茫然前行的灾民,张云心里百味陈杂,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而不是靠广州官府的赈灾。
他明白,官府在这样的灾难面前,能给灾民的帮助有限。
“到!”
远处,鼓山大营新兵试千户萧飞跑到张云面前,行礼站定。
“传令,就地安营扎寨,收拢难民,用军粮赈灾。”
“将军,我们只有三天的军粮。”
萧飞望着现场几千的灾民,再想到即将闻讯而来密集人群,头皮发麻。
“消息已经传到总督府,秦督肯定有安排。可灾民支持不了多久,人命关天,顾不得这么多了,再不出手,估计他们都得死。
吩咐将士们,克服困难,暂时匀一匀,每日改为两顿。”
“培伦,你去找之前答应和我们合作的盐商借粮,告诉他们可以用来抵扣盐款。有不愿借者不必勉强,到时灭了他。
想要只进不出,呵呵……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其他人稍作准备,随本将进城找知府衙门!”
“火头军生火做饭,注意秩序……”
……
军令执行得很彻底,四散的灾民在欢呼过后,由将士们组织起来,有序的集聚在空旷之地。等待生火煮粥,脸上也恢复了些许生气。
官道旁,喜儿拉着一名将士询问了几句,接着钻入马车,跟车内女子细语禀告。
不久,小安子带着米面回来,一并交给将士们处理。随即,马车缓缓驰入广州城内。
战马上,张云深吸一口气,远眺前方缓缓前行的雅致马车,无语摇头,脑海里尽是那道如玉的双眸。
清凉的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雾气。一切景物氤氲开来,像是一片晕染后的水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