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明的嚣张,让李太监禀然大怒,对于问题避而不谈,只是一顶大帽子扣上。
这招他已用得炉火纯青,一般的地方督抚大员为了不多事,无不对他们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屡屡奏效。
可惜他碰到的是秦浩明,一个不按常理出牌、一个想改变大明的家伙。
李太监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秦浩明左手蓦然提起他的衣襟,粗暴的把他拽到自己眼前,右手怕打着惊悚的脸庞,恶狠狠的说道:
“你跟老子谈天家威严,早他妈的给你们这些狗太监丢尽了。你一个奴才,却享受着比天子还奢靡的生活。
仅京畿就有宅院三套,还买了十几个水灵灵的女子,问题是你他妈的行吗?这不是糟蹋人吗?
天子内帑空空,皇后贵妃尚且要穿打着补丁的破旧衣服,而你们呢,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脍不厌精?
看看南安郑家,年入千金。而你们呢,才区区几十万两纹银,剩下的几百万两都被你们私自瓜分,或者用于收买江南海商。
课税一万两的大海船,你们收五百两就可以出海,可真是他妈的慷慨,难怪江南海商称你为李菩萨,你说前面将士怎么能卖命杀敌?
就这样,天子还念过往情分,给你三天时间,若乖乖滚出市舶司官邸,还有活命机会。
奈何,人不作不会死,偏偏你这蠢货……”
秦浩明越骂越气愤,巴掌啪啪乱想,越来越用力,直把李太监抽得仿似猪头。
这一幕,在灿如白昼的灯火下,秦浩明那大紫的官袍映在众人眼里,格外刺眼,那张狂愤懑的气息,不仅让身边的将领感到害怕,更有市舶司官邸中人。
“全部绑了,督查室负责入驻官邸,查封点检一切财物,登记造册。”
撒过气,秦浩明扔下奄奄一息的李太监,大声吼叫。
“诺!”
昔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市舶司官邸,此刻偏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萧条样,石雕狮子狰狞着满口森森的獠牙,在雾色迷茫的黑夜里备显苍凉。
朱漆红的大门敞开着,将士们出出入入,来回忙碌。
片刻,市舶司官邸中押出了一批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男女皆有,共一百二十余人。
全被士兵押入庭院乌压压跪满一地,庭院内本就是一片死般的寂静,这会冷嗖嗖的夜风穿庭而过,胆儿小的竟哭了起来。
压抑着断断续续的低声抽泣着,凄厉的声音如同冰冻千年的玄冰,带着冷彻心腑的寒意,贯彻五脏六腑。
哭声悲凉,闻之让人心碎。
可秦浩明却没有半分心软,官邸中都是和李太监同流合污的官员及其家人,命运早就注定。
市舶司管理海外诸国朝贡和贸易事务,置提举一人,也就是李太监,从五品。副提举二人,从六品,属下吏目一人,从九品。
可正是这些不入流的卑贱之人,和大明整个文官武将,把偌大的明朝,糟蹋得千疮百孔。
一生最要脸面的崇祯皇帝,脸面偏偏被手下文武勋贵及奴才打得啪啪响。贵为天子,向手下借钱竟然借不到,连吃穿用度也不能与之相比。
这还不算,作为顶级老板,手下和奴才还要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让他背黑锅,做替死鬼,得以掩饰自己的罪行。
正如那日筳宴崇祯自嘲,朕还有脸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