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叨扰秦将军,尚望恕罪。活命之恩,老朽不知如何感谢?”
待人员摆好碗筷走后,颜继祖深深作辑九十度行礼,意态恭谨。
鬼门关上走一遭,能当天从刑部牢房走出来,没有遭受折磨并且官复原职,皆拜秦浩明所赐。
“颜大人客气,都是卢督功劳。小子不过恰逢其会,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秦浩明轻轻避开,开口说道。
大恩不言谢!
颜继祖没有过于纠结,王承恩已经把过程全部说了一遍,可眼前青年将军却没有挟恩自重,令他更加感到敬佩。
“经此一事,老朽万念俱灰,实不愿再呆在大明官场,稍作安排,便向天子乞骸回归乡里。”
双方坐定,杯酒下肚,颜继祖摇头喑声说道。
大明官场委实黑暗不堪,刘泽清、倪宠之流避战,反倒相安无事。
而他要不是秦浩明帮忙,估计定无幸理。至于说山东官场诸位官员署名,那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淫浸官场几十年,他太明白其中的门门道道。
“颜大人其实不必如此,只是偶有挫折,还不是逢凶化吉了吗?
大人理应为越挫越勇,为山东百姓谋求福祉。
再说,刘泽清、倪宠之流也有赖于老大人压制。否则,他们还将继续祸害山东百姓。”
双方有了这份恩情,秦浩明讲话无疑随意了许多。
不过,话讲到这里,他心中隐约一动,一个新的想法渐渐形成。
德州府乃是颜继祖治下,若是有他帮忙,无疑比倪宠更加可靠,同时也更方便渗透。
“老矣,如今大明礼乐崩坏,人心黑暗,怕是没有他们的手段及下作,斗不过他们喽。
更何况,倪宠和本抚互不统属,刘泽清和本抚同级,难矣!”
颜继祖摇摇头,敬了秦浩明一杯,多有惆怅。
大明在三司职权向巡抚、总督集中的同时,对巡抚的各种制约力量也是存在的。
宣德、正统间,一面向各地派遣巡抚和镇守文臣,一面又渐渐派驻镇守中官。
因而在部分地区形成了总兵、中官、文臣三镇守并立的新三角关系。
嘉靖以后,总兵地位下降,镇守中官撤回,但在制度上,总兵和巡抚仍是平级关系,边镇又时时复设中官镇守。
因此,在边境地区,总兵和中官仍然是对巡抚的牵制力量。
山东虽说不属于边关,可天灾不断,自然起义不断,相当于准边关。故而,刘泽清总兵的位置比较关键。
“老大人此言差矣!寒窗苦读十几年,方有巡行天下,抚军按民,力求青史留名!
倪宠不统属也罢,刘泽清同级也好,可认真说起来颜大人还是他们的上官,岂能容此无耻之徒继续逍遥?
实不相瞒,天子今日召见本将,令吾总督福建、广州两省,故而本将无暇分身。
否则,吾必让此二人身败名裂,锄奸卫道!”
秦浩明一面慷慨激扬说服颜继祖,一面脑海里思索着如何让他鼓起斗志。
“噫!可喜可贺,不料天子如此看重秦将军。”
颜继祖倒吸一口凉气,不到二十岁的两省总督在大明可是独一份啊!
当然,前朝继承功勋的贵家子弟不算,单凭一己之力的也只有秦浩明了。
“尚请老大人予以保密,本将也知道天子如何说服群臣?”
对这件事,秦浩明非常好奇,崇祯究竟有什么手段让朝堂诸公屈服?
“天子少年登基,手段不缺,不可小觑。秦将军安心等待即可,无需顾虑太多。
不过要在福建、广州站住脚,必须掌握海防部队。
举贤不避亲,老朽是漳州龙溪县人,有一个内侄是月港海防游击,秦将军到时候可以见一见,看能否使用?”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将正发愁没有海师人手,请老大人介绍?”
秦浩明拍手哈哈大笑,同时也知道如何让颜继祖继续呆在山东。
“老朽明日家书一封给秦将军,秦将军先看看再说?
老朽内侄叫楚暮羽,楚家在漳州海澄颇有根基,应该对秦将军有所帮助。”
颜继祖脸色颇为平淡,但言语间有些傲然,看来他这个内侄可用,否则不至于如此。
“大赞,本将也要给颜大人介绍一位青年俊杰!”
秦浩明笑眯眯的对颜继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