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闵没有说话,石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斥责道:“叫你们抓人,为何跑到西华侯府来闹事?混账东西!”
“殿下不必怪他们!”石闵说道:“只是这群流民闯进了府上,你的人便冲了进来,说要拿人,小侄问了他们拿人的缘由,觉得此事有些不妥,所以就没同意您的手下把人带走!”
“这个......”石鉴笑了笑,说道:“这是陛下的吩咐,咱们做臣子的,只能照办......”
石鉴说着,又对院内的手下呵斥道:“把兵器都收起来!一个个都没规没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西华侯府向来都以陛下的旨意行事,你们为何不讲清楚!”
“统领大人……小的们说了……”
“闭嘴!”石鉴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斥责道:“你的意思是闵公子公然抗旨了?混账东西!你是喝多了在说胡话吧?”
石鉴是个聪明人,他一进来便已看明白了这情形是怎么回事,只是三言两语,便说得石闵有些被动。
“殿下,陛下的旨意自然要顺从,但是这些人应该是无辜的,为何要为难他们?”
石鉴凑到石闵耳边,低声说道:“君命难违啊!”
“可是......”
“小闵,听我一言,此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石鉴低声劝道:“听说你父亲过世后,留下的几万兵马,兵权迟迟没有交到你手上,那可是你父亲毕生的心血!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惹的圣心不悦,到头来把这兵权拱手让人了!”
石鉴的这几句话,甚是机智,戳中了石闵的要害。一时间石闵无言以对,面对父亲留下的几万弟兄,他迟疑了。
见石闵犹豫不决,石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知道你看不过去,但是咱们也没有办法,这些人,我就先带走了......”
石闵看了石鉴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表态。于是石鉴微微抬手,吩咐道:“把人都带走!”
没有石闵的吩咐,狼骑尉自然也是不会阻拦,那七八的流民,想要反抗,赤手空拳又怎是巡防营的对手,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直接带出了西华侯府。
突然有人大喊:“西华侯府也是徒有虚名!见死不救!你们都是胡人的走狗!”
“闭嘴!”那人被巡防营的人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然后嘴里塞了一块破布。
听到这句话,石闵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但是一时间,他难以权衡利弊,终究没有再阻拦巡防营带走这些人。
“少将军......”张沐风低声喊道。
石闵没有理会,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了。
没有人敢再去多说什么,这一刻,石闵的内心是混乱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怯懦了,似乎多年来父亲教给他的道理,在今日,被他抛弃了。
尽管,他是为了父亲留下的几万人马,可是在他看来,这是一件羞耻之事。
石闵心里清楚的很,这些人被带走后,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尽管梁郡主的死很是惋惜,但是终究与这些人是无关的,而他们因为自己低下的身份,受到了莫名的迁怒。
很快,邺城内的流民被捕杀殆尽,大街小巷,无不弥漫着血腥之气。方圆几十里内,也是遍地横尸,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没有一个逃脱厄运,放眼望去,一片凄惨之相。每当石闵闭上眼睛,他似乎就能看到那些惨死在巡防营刀下的无辜之人,而这一切,都让石闵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石闵束手无策,他只期待,将来的石世,能如他当初说的那样,施以仁政,善待中原的汉人百姓。
当然,石闵也希望,西华侯府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